周穗岁顿住脚步。
周怀安和朱素芬背对着她们，周瑶看不到两人的长相，见周穗岁停下，她也站在一边不出声。
周怀安指责朱素芬，“奶奶，你真的不能再惯着她了。
你年纪这么大，她还敢带你带东奔西跑，完全不考虑你的身体，万一出了差池怎么办？”
朱素芬寒着脸，“年纪大又不是死了，怎么就不能出来？这没你什么事，赶紧回去，别碍我的眼。”
周怀安很不高兴，“奶奶，是不是她又在你面前说了什么？我是你孙子，还会害你不成？跟我回去，也免得我们担心。”
朱素芬冷哼：“别什么事都往穗岁头上安，她忙得很，没那闲心去管你们想什么。”
“你怎么这么固执？说啥都不听？你有没有拿我们当是自家人了？”
“我早就说过我选穗岁，你们那么喜欢婉婉，好好对她就是。至于我跟婉婉怎么样，用不着你操心。另外，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们就休想逼穗岁嫁给任何人！”
穗岁？嫁人？那两个人是周怀安和奶奶？
周瑶悄悄窥了周穗岁一眼。
她以为这种事只有她遇上，没想到姐姐也……
周怀安辩解，“我们那是为了穗岁好……”
朱素芬不耐烦打断，“我没聋没瞎，会自己打听！都登声明跟穗岁断绝关系了，哪里来的脸逼她为你们牺牲？
我真是失败，养出你们这种人！”
周怀安目光一沉，“既然奶奶说不听，那就别怪我自作主张安排奶奶回江城了。”
周穗岁大步上前，冷笑一声，“看来我还是下手太轻了，这才几天，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朱素芬和周怀安闻言都回过头来。
158的周瑶被170的周穗岁挡着，两人都没看到她。
而周怀安见周穗岁回来，脸色变得很难看，“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消息？谁教你这样对自己哥哥的？真没教养！”
“对对对，你有教养，全网给自己亲妹造黄谣。”周穗岁一脸嘲讽，“既然已经断绝关系，周先生怎么阴魂不散啊？”
“周穗岁你怎么说话的？”
“对不起啊。”
周怀安神色缓和了些，“这还差不……”
“以前是我脾气太好了，以后一定改！”周穗岁说完，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满目寒霜，“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我可不是你爸妈会惯着你。”
周瑶目瞪口呆。
“周穗岁你够了！”
“周怀安，好好看看，她是谁？”
周穗岁往左一步，猛地将他扯到身后的周瑶面前。
周怀安正欲骂人，却在对上周瑶目光时，愣了一下。
“你是谁？”他下意识问道，怎么这么眼熟？
周瑶猝不及防，死死盯着周怀安，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
那么多年的辛酸和苦楚瞬间涌上来，满腹委屈，眼泪不受控制涌上来。
她很想像周穗岁那样冷笑的，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样，很艰难地发出声音：“好久不见，哥哥！”
这声哥哥，让周怀安脑子轰地空白了。
他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
“没想到，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周瑶眼底蓄满眼泪，“那么多年过去，午夜梦回，哥哥悔恨过吗？”
“你、你是谁？在瞎说什么？”周怀安遍体生寒，升起了一个他都不敢猜测的想法。
周瑶含泪怒道：“原来哥哥真的从来没有悔恨过，甚至将我忘得干干净净。你不记得，可我记得！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遇上人贩子，不会被拐卖！你为什么这么心安理得？”
朱素芬第一眼看到周瑶，就有种说不出的亲切，跟周婉婉带来的感觉截然不同，不禁有些激动，“穗岁，她、她是？”
“她是婉婉，周家那个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找来的。”周穗岁嫌恶地松开周怀安，将周瑶推到朱素芬面前，“阿瑶，这是奶奶。”
周瑶刚刚瞧见朱素芬，幼时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已经认出这是奶奶。
“奶奶……”周瑶被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不叫婉婉了，我叫阿瑶。”
“你真是我的小孙女？”朱素芬紧紧盯着她。
“怎么可能？婉婉就在江城！周穗岁，你疯了吗？”周怀安本能否认，那么多年他自己都说服自己，周婉婉是因为周穗岁才走丢的。
周穗岁拿出一份亲子鉴定报告砸到他脸上，“这是我和阿瑶的DNA鉴定，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周怀安接住，慌乱地翻着，结果显示，两份样本来源于同一对生物学父母，具有全同胞姐妹关系。
“你为了对付婉婉，竟不惜想出下作的招数来否认她的血缘，你真恶毒！”周怀安直接扔了那份鉴定报告，拒绝承认。
“周先生反应那么害怕，不愿意相信，是怕有人说出当年的真相，坏了你名声吗？”周穗岁捡起报告，神情嘲讽。
“没关系，你也可以和阿瑶做DNA鉴定的。”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和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去做鉴定这么无聊的事？婉婉是我周家的女儿，毋庸置疑！至于你找来这个冒牌货，没有人会承认。”
周瑶擦掉眼泪直视他，“难道哥哥忘了，当年姐姐从乡下回来送我的礼物是被你扔了，你还不让我跟姐姐玩。
你说姐姐整天在烂泥里打滚，浑身透着酸臭味，甚至身上还长虱子吗？
在姐姐回来之前，你还带着我将你喜欢的机器人和我喜欢的小娃娃埋在院子。
这些我都没忘记！”
周怀安终于面露惊恐。
这些都是他和小妹才知道的事。
当初婉婉被找回来时，他还提过这些事，但婉婉好像都不记得了。
眼前这女孩却将细节说得清清楚楚！
她真的是周婉婉？
“我可怜的孩子。”朱素芬已经完全信了，周瑶就是周婉婉，她抱着周瑶，泣不成声。
她就说，她和丈夫也不是那种自私的人，周家的孩子怎么可能全都像周荣志那两人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周怀安连退几步，“周穗岁，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没完没了是不是？婉婉都不追究你的过错了，你还要赶尽杀绝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