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尚北推动轮椅，看着地上的头颅，眼里闪过光，莫非……
“皇上！”王雷霆推开拦在他面前的侍卫，“小儿已经为他做得事付出代价，请您让我带他回去吧。”王雷霆上前几步，挡住关尚北探究的眼神。
是啊，人都死了。总要人家的爹把他的尸首带回家去吧。
看见砍头的百姓们纷纷交头接耳。不然，也太不人道了。
看不见地上的头颅，关尚北在王雷霆强势的眼神下，沉思片刻。“朕准了。”
“摆驾回宫！”小太监高喊，随皇帝离开。
“恭送皇上！”地上的官兵百姓们跪了一地。
没等关尚北走到乾清宫，素鸳的侍女小晴半路拦住关尚北。胆子小的她害怕地浑身打颤。“皇上，你快去看看公主吧。她，她要上吊。”小晴急得快哭出来。
“素鸳又在闹什么！”王坤涛都已经死了，她寻死觅活是要给谁看？“传我的口谕，解了素鸳的禁足。这下，她该满意了吧？”关尚北以为素鸳是因为禁足的事在闹别扭。
“回，回皇上。太后上午派人过来送来了金丝锦纹的凤冠霞帔。”素鸳在看见红彤彤的凤冠霞帔后，气得差点一把火烧光这堆东西。
王坤涛都死了，这是要把素鸳嫁给谁？
“皇上，您快去看看公主吧。”小晴哀求关尚北。
“不去。你就告诉素鸳。她要是死了，朕就把她的尸首嫁给太后指定的人。”关尚北让身边的侍卫送小晴回凤阳阁。
今天只过了一半，糟心事一件接一件。关尚北头痛欲裂。
推着轮椅进乾清宫，空气中飘着的花香让关尚北抬头。
一株株绛紫色的夹竹桃插在青花瓷里，殿前殿后摆了好几瓶。一个悠哉悠哉的人影半躺在竹榻上，脸上盖了一本张开的医书，手侧是一根竹竿，
不知道什么时候，荷花池的锦鲤被打捞上来，放在鱼缸中，搬进了乾清宫。
竹竿的尖端绕了一根细线，垂在水面。
敢情是把乾清宫当做钓鱼场了。关尚北忍俊不禁地展演微笑。他抬起右手，阻止小太监宣告他来了的事。
小太监连忙闭嘴，带着身后的宫人退出乾清宫。
皇上一定很爱皇后，每次看见皇后，皇上的眼睛都不带眨。
轻手轻脚地推动轮椅。关尚北悄悄接近贺海冬。这回，他的小娘子貌似没发现他。扬起嘴角，关尚北拿走盖在贺海冬脸上的医书。
小小的呼噜声在安静的室内响起。
原来是睡着了。
关尚北弯了弯眼睛，抬起右手就想捏住某只小懒猫的鼻子。
右手伸到一半，在碰到贺海冬的鼻梁后，又收了回来。看着贺海冬的睡颜，关尚北突然不忍心吵醒她。
刺杀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可他的小娘子一定吓坏了吧。
关尚北又看了一会儿贺海冬的睡颜，推动轮椅去案桌后。桌上，又堆了一堆呈上来的奏折。
静谧的午后，关尚北埋首案间批奏折，相隔五步的地方，贺海冬呼呼大睡。脚边的鱼缸里，锦鲤们摆动尾巴，时不时吐个泡泡。不远处的花瓶中，夹竹桃默默散发花香。
直到很久以后，关尚北都很怀念这个午后。
睡眼朦胧地伸了个懒腰，贺海冬从午睡小憩中醒来。
“睡得好吗？朕的皇后你可是流了不少的口水。快把这缸子锦鲤给淹死了。”关尚北拿着毛笔，笑着看向贺海冬。
这么逊？贺海冬连忙用衣袖口去擦嘴巴。低头看袖口处，清清爽爽。“撒谎精！”贺海冬控诉关尚北。
关尚北哈哈大笑。
“对了，王坤涛顺利斩首了吗？”贺海冬也就顺嘴一问。要是不顺利，她肯定早就被吵醒了。
“……顺利。”关尚北不想用他的担忧去让贺海冬烦心，他垂下眼睛。
“那就好。宁珍珍她们在天之灵，可以安心了。”贺海冬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拜祭拜祭她们。
今夜，同昨晚一样，关尚北坐在门口，给贺海冬守夜。
“皇上，让臣来吧。”因为昨天的刺客事件，莫言开进宫保护关尚北。
“不用，朕要好好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不能像以前那么冒进。
莫言开听了关尚北的话，没有多说，给关尚北披上一件外套后，静静地站在关尚北身后，陪他一起守夜。
慈宁宫内，王太后听说年轻的小皇帝竟然为了昨夜的刺客，一连给贺海冬这个刁女站了两夜的岗。“看来小皇帝对贺海冬挺上心。上心好啊，越上心，越伤心。”
虽然昨天没能杀得了贺海冬，但是来日方长。
想到明天将要上演的好戏，王太后愉快地笑了。她倒要看看小皇帝是保刁女还是护胞妹。
朝堂上，众大臣两股颤颤，时刻准备跪倒，求皇上息怒。
王雷霆一身丧服，双膝跪地，腰背挺直。“皇上，先前我儿与素鸳公主已经有媒妁之约。我儿虽然已故，可婚约不应作废。”
“大胆！你是要让素鸳嫁个死人吗！”关尚北想到昨天太后给素鸳送去的凤冠霞帔，气到拍轮椅。
“皇上息怒！”众大臣麻溜地跪下，不敢抬头。生怕天子和太后之间的战争波及到无辜的自己。
“素鸳公主是大商王朝唯一的公主，身份尊贵。臣当然不会让素鸳公主嫁给我死去的大儿子。”王雷霆的话音一转，“其实，我有一个小儿子。自幼体弱，因此送在外头养着。”
“哦？”关尚北可不认为王雷霆有一个藏着的小儿子。
“尚贤，还不快进殿，面见皇上。”王雷霆冲门外头喊道。
一个穿丧服的单薄男人低头走进养心殿。“叩见皇上。”
山眉，高鼻，桃花眼。在朝堂上跪着的人不是王坤涛还是谁？
“王雷霆！你竟然愚弄朕。欺君罔上之罪，你担待得起？”好啊，他当是为了什么，昨天一个个的都按兵不动。原来是为了这招偷龙转凤。
在他们的眼里，怕是早就没有他这个皇帝了。
天子一怒，流血千里。
大臣们一个接一个地扣头，“皇上息怒，息怒啊，龙体要紧。”
王雷霆在一众胆战心惊的大臣中间，自巍然不动。“皇上，你误会了。尚贤是臣的小儿子。他恰巧和坤涛长得一模一样。他们是孪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