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为我抹去腮角最后的一滴眼泪,安慰我道:“爱妃莫要太过伤心,朕知晓爱妃素来与太后亲密,如今太后离去也并非众人所想。爱妃的身子是自个儿的,太后她定然也不愿见到爱妃这般伤心的模样。”
我无力回答,皇上每安慰我一句,我就哭的越是厉害。只是俯在皇上身上不停地抽泣着。我现在只想哭,只想将心中所有的爱恨情仇皆都哭走,好久未再这般放肆的哭过了……
或许是悲伤过度,原本就尚未痊愈的身子,如今又是病倒了去。几天来,我一直都将自己关在房中不愿出来,就连众王爷回宫皇上摆设家宴哀悼太后我也是未去的。环环见我一脸忧愁的模样,心中焦急万分的每日变着花样的逗我开心,可我就是开心不起来。皇上因为置办太后丧事也来不急顾虑我,只唤人送来了甜汤,叮嘱了几句,便又被人忽略了。环环看着我如此落寞的模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又不敢再打扰。
我忽略掉环环的担心,依旧面如死水的看着池中鱼儿游走玩乐。瞧它们游的多欢啊,只有它们才不会有喜怒哀乐之情吧?此时我已没有了初听太后死迅时的那般悲痛,似是早已麻痹了。
“主子,皇上邀您出宫狩猎。”环环接到通传,前来禀报于我,询问我的意思。
“狩猎?”皇上怎会想到要带我出宫狩猎呢?“替本宫更衣吧。”皇上难得来我宫中,如今邀请我出宫狩猎,我定是不能拂了皇上的雅兴的。
环环为我换上一身简短方便的轻装,发也只是简单的挽起,用发簪固定住,方便骑马之时不会散落。虽说装扮简单,颜色也不鲜艳,倒是有着一种英姿飒爽的别样感觉。当我整理妥当,来到宫门口时,皇上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皇上见我来了,眼中大为喜望,一把握过我的手道:“爱妃这般打扮,真是美极了。”
“谢皇上美喻。”我规矩的对皇上行一礼,询问道:“皇上为何想到带臣妾出宫狩猎?”
“偶尔出宫散散心总是好的。”皇上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将我扶上马车后,复对一旁的郑常途吩咐道:“起程。”
“皇上起驾!”郑常途拉长了惯有的尖细声,队伍随之缓缓往宫外移动。
来得皇家狩猎场,那里早已有等侯多时的看守官在那侯着了。我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眉头微皱着。怎会有这么多的人?不是说好只有我们俩个的吗?
皇上许是看出了我心中的烦闷,谴退众人道:“你们都退下吧,不必随驾了。”
“这……”似乎是看守官中官职较高的,面带忧愁,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上叫你退下就退下,哪有那么多的废话,难不成想要抗旨?!”郑常途出声呵斥着,那些官员这才如不得已般离去。也真难为他们了,日日夜夜辛苦地守着这狩猎场那么久。如今好不容易能见上皇上一面了,却连说一句话的机会也没有就被赶走了,他们怎能不怨呢?
皇上翻身便跨上一匹上好的汗血宝马,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道:“爱妃,为何还不上马?”
“我,我不会骑马。”我有些尴尬,来狩猎却不会骑马,真的是羞愧难当。
皇上微微一楞,复想到什么,爽朗的笑出声道:“朕教你。”皇上瞬间翻身下马,对一旁的郑常途道:“把朕那匹温顺的小马驹牵来。”
“是。”郑常途领命而去,片刻之间便牵了一匹体格较为娇小的白色好马来。
皇上拉过我的手,调转方向,侧身站在小白马的身旁,轻轻的抚摩马的毛发,道:“爱妃首先要与马培养好感情,这样它才不会使性子,将你撅下地去。记得永远别站在马的后方和侧后方,防止被它踢到。”
我指尖有些颤抖的抚摩着小白马的毛发,这还是我第一次触碰到马,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动,对于眼前的这个可爱东西,始终是有些胆怯的。
皇上瞬间将我腾空抱起,一把坐在了马背上,我吓的连连惊呼,险些喘不过去。害怕的紧紧抓住马的鬃毛,趴在马背上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这可爱的小东西瞬间会变的不可爱,把我给摔了下地去。
皇上看在眼里,更是笑的开怀了:“爱妃不必担心,这匹小马驹较为温顺,不会轻易尥蹶子。将脚放在马镫上,保持住平衡便是。”
我慌乱的胡找着马镫,好不容易找着了,还来不急放上去,这匹小白马似与我成心作对般往前踏了几步。吓的我赶紧停止动作,又是紧紧的抱住了它的脖子。
“哈哈……”皇上见着我如此胆小怕事的样子,更是笑的开心了,连带着一旁的郑常途也是在极力的隐忍着笑意。
我见他们笑话于我,心中不福气,直起腰身,将脚放在了马镫上,学着他们骑马时的模样用力夹了下马肚。马儿飞快的奔跑起来,这倒是把我吓的花容失色了,没想到这匹看似不起眼的小马驹竟能跑的如此之快。我惊声尖叫着,就连泪水都给我吓出来了。
皇上赶紧的闪身让过急驰地小白马跑过,对于我的动作也是吓的不轻,赶紧唤道:“坐稳了,千万别掉下去!用力的拉住缰绳……”
我听着皇上哥哥的指导,胡乱的飞舞着双手,欲要抓住那因晃动而不安分的缰绳。怎奈,我终是抓不着它啊!我焦急的坐直了身子,想要立即抓住那根胡乱晃动的缰绳。皇上哥哥见我直立起了身子,吓的连忙大叫道:“趴下,抱紧马脖别再乱动,朕这就来救你!”
我听话的恢复到了抱紧马脖的姿势,双眼紧闭,随时准备着迎接摔到地上的惊险时刻。幻想着接下来被摔下去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疼痛终是避免不了的吧……
我只听见郑常途惊呼一声“皇上”,之后自己便似腾空而起般安稳的坐到了另一匹马上,我有些诧异的将眼睁开……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那匹小马驹可能是前夜被雌马给训斥了,今日碰巧遇见你这好欺负的主,自然是要与你闹闹脾气的了。”皇上逗弄着惊魂未定的我,想以此来安抚我内心的惊慌害怕。
我看着皇上哥哥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脸,随着马匹的跑动而起伏不定,“扑哧”一声,我笑了出来。道:“皇上怎知它是被雌马训斥而不是雄马呢?皇上何时竟懂得如此风趣了?”
“这不摆明的事嘛?”皇上哥哥耸耸肩膀,笑看着怀中含带质疑兼审问眼神看他的我。
我明白了皇上哥哥话中的涵义,有些微怒的娇嗔道:“感情皇上这是在指桑骂槐呵!”
“聪明如德妃呐。”皇上扯起嘴角笑着,摇头晃脑的就似儒者。
皇上拉停了缰绳,将我从马上抱下,从新牵过一旁悠闲食草的小白马,道:“爱妃再上去骑骑吧,放心,朕保证它这次不再耍性子。不过爱妃必须要表现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如若爱妃自己对自己都没有信心,那小马驹定是会欺负于你的了。”
我有些害怕的看了看皇上,皇上哥哥坚定的给予我一抹安心的坚定,将我扶身上马。说来也奇,这次小白马倒是不再耍性子了。温顺的悠然踏步向前,就似能读懂我的心般。我紧拉着缰绳的指尖微微泛白,待漫步许远之后,我方才放松身体,坐直了起来。脸上不知何时竟是挂满了笑,那是一种取得胜利后的笑。
“皇上!皇上!臣妾能骑了!”我炫耀的轻勒缰绳,将马骑至皇上哥哥的身边。
皇上哥哥满意的看着我的成就,脸上洋溢着与我相同的微笑,温柔的道:“骑马并不难吧?”
“嗯。”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就似得了糖果的孩童般甜蜜。以前总是以为骑马是件极危险,极困难的事情,没想到竟是如此的简单呵!
皇上替我拉住了缰绳,将我从小白马的背上抱下,拥在怀里笑道:“爱妃可喜欢骑马?”
“喜欢,臣妾喜欢骑马。”那种骑在马上英姿飒爽,威风凌凌的感觉实在是难以言喻。特别是当马儿走动奔跑起来时所带动的阵阵凉风,吹拂过我的每一根发丝。那是一种别样的快感。
皇上很满意我的回答,道:“朕就将那匹小白马赏赐于爱妃了。爱妃可别小看了这匹小马驹,它可是大漠进贡的好马,大漠进贡了一雌一幼的马儿,这匹正是那匹幼马。此马终身只认一个主人,雌马太过野性,如今只有朕能驯服得了它。这雄性马儿可是比雌性马儿更难驯服,以后爱妃可就是它的主人了呵。虽说这小马驹是雄性,如今它还尚且在幼时,性情较为温顺。但它身上的野性尚未驱除干净,仍比其他的小马驹更为贪玩的,爱妃可要好生教导啊。”
我认真的听着皇上哥哥的讲解,忽然明白道:“感情皇上所说的‘较为温顺’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歪着头想了想,有些忧愁的道:“也难怪方才皇上会说那匹小马驹可能是前夜被雌马给训斥了,原来的雄马可还在大漠?他们一家人分开,岂不是很难过?”
“此等好马常是用作征战沙场之时的,它们翻山越岭能力极强,比普通的好马都踩的稳。在平地之上奔跑起来,自然也是比别的马都跑的快的。此马如今只有两只了……”皇上并未说完,我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轻轻抚摩着小马驹的原来,它的父亲原来已经不在了。当年大漠的大王与我朝力抗沙场,早已毕命,想定那匹雄马也是战死沙场的了。
“皇上,时辰不早了,咱们可是要回宫了?”郑常途躬着身子,打断了我与我皇上哥哥的对话。
皇上哥哥抬头看了看天色,脸上满是遗憾,道:“没想到这么快便是酉时了,欢乐的日子总是过的这般的快啊。”我不明白皇上哥哥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我却不能问出口去。
“摆驾回宫!”皇上哥哥挥挥衣袖,与我一同进入了马车之中。
“皇上起驾!”随着郑常途的尖细声响起,马车开始缓缓动起来。
我看着一旁仔细批阅着奏折的皇上,原来他是为了带我散心才邀我出宫的,就连奏折他也是带了出来的。如今因为我而耽搁了国事,我就似觉得自己像是个祸国罪人般惭愧,可心中却有着小小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