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后,皇上回宫,早早便有宫人前来回报。天还未亮透,我便起身梳洗起来,今天定是要打扮的仔细些的。
我将手伸入银造的盆中,清透温热的井水透明似无物。偶有微风吹进,携了落花从窗中坠落在盆中,漂浮于水面。我将盆中的花瓣捻起,丢于地上。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好呢!
环环替我将发上所盘的天纱髻解去,将头发分成几股,将拧好的把发蟠曲扭转而缠盘在头上,换为了灵蛇髻。这发髻乃是甄后所创,甄后年轻时也是个善良之人,只可惜入了宫,堕入了这是非尘世中。据人所传,甄后的美貌乃非常人能想象的出的,单单几句‘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也是不能形容出此女子美貌的。
据说甄后死时是以糠塞口,以发遮面。这样的死法是有人在害怕她到阴曹地府去告状,便将她的尸体以长发披面,以糠塞口,让她的灵魂既见不得人,又无处说理。
想着甄后的惨死,我心中也是不寒而栗。皇宫里的女人真正的敌人其实是青春呀!如若不是甄后年老失色,继而色衰失宠。她又怎会被人轻易诬陷,魏文帝又怎会舍得痛下杀手?
环环见我的面色越来越惨白,以为是她在挽发时弄疼了我,歉疚的道:“奴婢弄疼了主子么?”
“不是。”被环环这么一唤,我方才回神。对于这样的发髻我始终觉得忌讳,毕竟创此发髻之人的一生实在是太过悲惨。“将这发髻拆了去,换其他的吧。”我的语气中有着些许的严肃与烦闷。
“是。”环环不敢再问,手巧的将早已盘成形的发髻拆散了去,重新梳理着。
环环梳理好后,将太后所赐的一件碧绿宫纱装摊开于我眼前,好助我穿上。我细打量着上面的花纹,始终觉得不适合今日之景,命她换了另一件皇上所赐的嫩紫纱裙,与淡绿的宫纱装搭配在一起。淡淡的绿色接近着白云的色彩,与嫩紫纱裙配在一起,清雅不失端庄。也不会抢了太后与稍后到临的皇后的风采。此时此刻,我最好还是沉寂些的好。
我在慈宁宫等了太后,同太后还有众妃嫔一起侯在了皇宫正门口处。我单手扶着太后,一同望着皇宫的正宫门处,等待着皇上的队伍归来。
“周才人怀了身孕。”太后用仅能我俩听清的声音,悄悄对我道。
我也回以相同音量的话语,答道:“儿臣知道。”
“母亲可以不顾,但孩子是无辜的。哀家时日也不多了,想要早些抱孙子。”太后说的平淡无奇,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却让我明白了她语中的涵义。
我倩笑着,答道:“一切如母后意。”太后也是皇宫的女人,当然知道这有了子嗣的妃子的地位和无所出的妃子的地位是不同的。她既然说了这句话,意思也就是要我只留孩子,如若孩子的母亲对我存在威胁,可以随我处理。
其实就算没有太后的这句话,我也不会对周妩鄢腹中的孩子下毒手的,因为我深知那种失去孩子的痛楚。只可惜,不知道这失去母亲的孩子一生又会是怎样的苦楚呢?就算再忍不下心,我也要这么做。不然,到时死的那人会是我!
“皇上回宫!”拉长的尖细声伴随着皇上的龙轿入宫而来。
远远看去,一行队伍似一条金龙般从宫门处游走而入,那是何其的壮观。皇上的龙轿之后便是皇后的凤轿。入得太后跟前,皇上从龙轿中潇洒踏出,稳重的步入太后跟前,道:“参见母后。”紧随其后的则是皇后等人。
“回来啦。累了吧?”太后似是问皇上,其实早已肯定,对一旁的郑常途吩咐道:“服侍皇上回宫。”郑常途接令,同皇上一齐对太后行礼后,便往乾清宫处离去。
而我则与太后,还有众妃嫔,皇后等往后宫的方向走去。去的当然是太后的慈宁宫,因为呆会的还有太后为皇上等人所设的接尘宴。此时一同游走闲聊一番,倒是可以打发宴会前的无聊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