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本宫乏了。”我明显有些沉重的往内殿走去,对于环环和画若的想法我是丝毫不去在意,眼前晃动的是大皇子那张苍白泛紫的小脸。那日见他还活泼乱蹦的,没想到今日就是殆了,人的生死还真是难以预测。只是可惜了这么乖巧可人的孩子呐!
慧淑妃被太医抢救了整整一日,好不容易才救活了过来,当她得知大皇子殆了之时,悲痛地又是昏厥了过去。皇上守在她身边已好几日,就连奏折也从养心殿全数送往了皇后的宫殿中,只为可以时刻的守着慧淑妃。皇上每日都细心的开导着悲痛欲绝的慧淑妃,整日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
对于皇上如此关心慧淑妃,我若说不会捻酸吃醋是不可能的,任凭哪个女人只要自己心爱之人整日不离身的陪着别的女人,都是会多少心里有些吃味的。我心里憋着闷气,却又发作不得。虽然心里很清楚慧淑妃她丧子在先,加上她现在又身子虚弱,心里难免有些难受,皇上陪陪她也是应该的。可是,我心里却仍像压着一块石头般堵得慌。
环环忙着陪甄元,而画若则一天到晚的见不到人影,想必是在傅振转那里忙着的吧?他们都有事忙,惟独我却像闲得快成雕像般的坐在这里。
“娘娘,皇上来了。”泺忧接到宫人的禀报,推门而入道。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些欢喜,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了笑容,道:“快帮本宫看看可有什么地方不好。”我激动的扶弄着身上的衣饰,生怕有什么地方不妥当,让皇上见了笑。
泺忧见我如此焦急模样,极力惹着笑,道:“娘娘这样已经极美了。”
“真的吗?”我有些不敢肯定,我这样真的很好了吗?
“真的。”皇上踏门而入,有些疲态地脸上强挂着微笑。
“皇上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慌了神,刚才有宫人禀报,皇上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泺忧识趣的悄悄退了出去,顺带的将门掩上。
皇上见我如此慌张的模样,从心底的露出了微笑,从后面将我搂在怀中,下颌抵在我的肩膀上。我静静的任他抱着,可以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的香气。
“朕好累啊,从心底所发出的疲惫感压的朕快喘不过气了。”皇上低沉的声音幽幽至我耳后传来。
“皇上是因为慧淑妃的事吗?”这几日来他一直都陪在慧淑妃的身边,是为她的事在烦恼着吗?
皇上微微摇头,道:“不是。”
皇上说话间仍将下颌抵着我的肩,有些微的硌人。
我转过身,用温柔的眼神凝视着他,道:“皇上是在为大皇子的事伤心吧?”
“朕觉得亏欠于他。朕这几日细数下来,竟发现他长这么大来朕去看他的次数可说是屈指可数。现在想起,以往每次去看他他都是用那种极陌生的眼神来看朕,朕觉得好心痛……”皇上仰着头,不让我看见他眼中的酸楚。
我缓缓伸出手,抱住他的腮帮,平静的脸上有着温柔,道:“现在亏欠已是余事无补,皇上也不能怪罪于自己,毕竟皇上您身上可是系着的是百姓们的幸福。皇上不是大皇子一个人的父皇,不是大皇子一个人的依靠。而是全天下百姓的依靠,是全天下百姓的‘父皇’。”
“你说他会怪罪朕这个不称职的父皇吗?”皇上有着询求的韵味,似想要得到一个安心的回答般。
“不会,大皇子这么聪明乖巧,定然知道皇上有皇上的苦衷,所以一定不会怪罪于皇上。”我竭尽全力用我自己认为最好的话语来安慰皇上,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安慰到他,可是我已经尽力了。
“但愿如此。”皇上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道:“爱妃可否‘收留’朕一晚?朕想在这里呆一晚,朕只要看着你的脸就能顺心许多了。”
“是,臣妾这就命人去加床被褥。”说罢,我便命了泺忧去填床软被。
“爱妃服侍朕沐浴更衣可好?”皇上的语气中有些撒娇,泺忧抱了薄被走过时听到差点没笑出声,赶紧的抱了薄被进到内殿去。
“堂堂帝王竟不知羞,莫要让人笑话了去。”我软声的责备了句,便引着他往浴池殿的方向走去。
乳白的纱帘一层层的挂在浴池殿中,神秘的层次感显出飘逸如瑶池仙境的感觉。池中散发着如烟雾般的热气,皇上此时正安逸的躺在温热地水池之中,好似身上的疲惫正在渐渐的化入这满池的温水中,舒适的闭眼享受着。我用手中的长柄水勺沟起池中的温水往他身上浇着,溅起滴滴水珠,掺杂着热气。
皇上这次该是累坏了吧?前朝的事还未解决完,这后宫又是掀起了波澜。尽管他不在乎后宫里的争宠,可他却是个重情之人,无论伤了谁,他心里都不会好受了去。这次火烧崇敬殿,会不会又是受后宫的影响呢?
想定皇上也是这般想的吧,只是他未表达出来,我却已经看出大半了。就像他所说,他一直都能对后宫里的事清楚个七八分。或许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只是不愿意相信,不想要相信。
既然他选择决口不提,我也不愿意硬揭开他的伤疤……
次日,皇上按太子的礼仪将大皇子入了葬。半月之后晋了慧淑妃的贵妃之级,赐名‘鸿’,取意: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从此看来,皇上已将她看的极为重要,这或许也算是给了她一丝的安慰了吧?
我带了泺忧前去鸿贵妃所居住的宫殿,尽管已经约定彼此不相往来,可是我还是对她放心不下,总要看看才能安心。这几日来,不知道她过的如何了?
鸿贵妃穿着贵妃的服饰有些凄凉的坐在院中的凉亭内,风髻雾鬓的发衬着凉亭更是将这份凄凉之意显现的格外清晰。金黄的冠顶有些累赘,可却是举行仪式时必不可少的装饰品。证明着贵妃高贵身份的服饰使她看起来端丽冠绝。
“祝贺鸿贵妃的册封之喜。”我从泺忧拖着的垫有红布的玉盘上取出一对如意镯,将其中一只戴到鸿贵妃的手上。
“呵。”鸿贵妃冷冷的从鼻尖轻哼出声,闪身躲过了我手中的另一只如意镯,眼睛定格般的看着崇敬殿的方向。
我用眼神示意了泺忧退下,细步踏至鸿贵妃的身旁,与她一同看着崇敬殿的方向,幽幽开口道:“鸿贵妃还是在为大皇子的事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