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久一成拾2021-03-16 11:154,903

  自从和林凡分别之后,雷岩便一直蹲守在柳府去往城东龙湖的必经之路。

  在决定行动之前,他就已经在心里做了充分的考虑。因为私盐事件的违法性,他猜测柳川一定不会带太多的下人随行,这就给了他无形的可乘之机。

  果不其然,在落日的余晖将要铺满整条街道时,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雷岩一眼就认出了经过乔装打扮的马六和柳川三人,同时身后只跟着一位先前在柳府见过的管家模样男子。

  四人只顾低头赶路,仿佛之间都不相识,就在雷岩下意识地准备起身跟上去的同时,多年来养成的谨慎习惯,让他突然又有了新的发现。

  在隔着四人一两米远的地方,有着两个身穿长衫马褂,拉低帽檐的男子,有意无意地跟随着对方前进的脚步。

  刚迈出左脚的雷岩不自觉地又收了回来,继续佯装无事地跟周围的小贩闲聊到。等到两者之间隔有一定的距离之后,他才小心地追了上去。通过一段路程的打量,雷岩终于能确定这两人的目标就是前方的柳川四人。

  突发的状况,不仅打乱了他先前的种种计划,更是让雷岩的心里也产生了无数的疑问:这两人是谁?又是从何时开始跟随着柳川几人的?如果只是单纯的见财起义还好说,就怕是有计划有组织的预谋,那样就有意思了!

  就这样,雷岩远远地跟随在两拨人的最后面。一路七拐八拐地穿过一条条偏僻的巷道后,走在最前方的马六来到了最靠近龙湖中心的一座大宅门前,单从外围的面积来看,应该丝毫不差于柳府的地位。

  越到跟前,马六四人就越谨慎。不时频频回头察看是否有人在暗中跟随,似乎是在确定下来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一直跟随着马六的另一名男子,才独自上前有节奏的敲了敲门环。

  很快一位小厮打扮的下人探出头来,双方似乎在轻声地交谈着什么。没过多久大门再次紧闭,对方应该是返回去向什么人请示到,门外的男子则继续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这次没等多久,红木大门再次打开。除了先前的小厮身影外,还多了一位富态的员外男子,挺着一个滚圆的啤酒肚,努力的睁开两只几乎快要看不见的眼睛,在终于确定了男子的身份后,立马变得低头弯腰陪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远远地站在对面观察的马六三人才出现,突然看到马六几人到来,富态男子变得更加诚惶诚恐了起来,显然是早就知道马六等人的身份,一边训斥身边的小厮,一边连忙迎着几位走入府邸。

  这一幕幕清楚地落在一直跟随在身后的帽檐男子两人眼中,略作一番商量后,便决定留下一人继续看守,另一人快速离开。

  至于雷岩则继续蹲在暗处,悄无声息的观察起来。时间就这样在无声无息中过去,周围的住户早已亮起了星星灯火。

  某一刻,红木大门突然“吱”的一声打开,雷岩立刻凭着超强的目力定睛望去,只见先前一直跟随在柳川身边的管家男子,在露出身影后第一时间先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许久之后才一路小跑着离开,看方向应该是返回柳府。

  本来雷岩还计划着趁着夜幕到来,看看能不能潜入到大宅里再发现一点什么新的情况,可现在不远处同样有着一伙人在盯梢,他也只能干等下去。

  对没错,也就在不久之前离去的帽檐男子终于返回,与此同时还带来一位另外身穿黑衣的男子,看样子应该是属于三人之中的领导者。

  在这段漫长的等待时间里,雷岩也没少观察着对方三人的举动,终于发现了一些细微的线索。从对方挺拔的身姿,偏黑的面孔,双耳间独特的白色印痕,他大致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这三人应该也是军人出身,再加上在城里却一副却不便示人的打扮,以及一直在暗中跟随着柳川几人,很有可能就是被虎头山抢去私盐的那批八路。本来雷岩还在想着到底是什么人竟敢这么大胆老虎口中夺食,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因为早期的一段特殊经历,对于这群真正为了老百姓谋生活的人,尽管曾经身份有别,但是他始终抱有一份敬意。

  也就是在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后,雷岩在心里不断踌躇是否要放弃这次的计划?

  身后突然响起的轻微脚步声,立马让他惊的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反手一抓,一手紧握住对方即将搭上自己后背的左手,另一手紧紧地捂住对方的嘴巴,正当雷岩准备给对方狠狠一击时,突然瞪大了眼睛,这背后“偷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应该早已经离去的林凡。

  “嗯嗯…”突然遭到雷炎的狂猛袭击,林凡差一点惊叫出声,不过还是很快强忍住了挣扎之意。

  “你怎么找来了?”连忙松开了紧握的双手,示意林凡往黑暗处躲去,雷岩才忍不住问道。

  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林凡刚准备回答对方的问题,眼前突然又看到了什么,伸手示意雷岩看到。

  顺着林凡的手势,雷岩才发现这么一会儿功夫,先前离去的管家男子已经返回,同时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车前面坐着一位年纪不大的赶车少年。

  示意对方在门口稍作等待,管家男子便再次敲响大门,回到大宅里。

  “雷岩大哥,我就是跟着他们来的。”原来在林凡回到工会之后,一直在放不下独自一人前往的雷岩,终于等到天快黑后再次再次来到废弃巷道里,却一直没有等到雷岩的出现。

  正在他不知所措时,突然发现了从外面返回的管家男子,不久之后再次走出柳府,身边还跟着有一位少年驾着一辆马车。

  短暂的思索之后,林凡便决定暗中跟随,但因为害怕被对方发现,再加上不熟悉地形,在通过一个双叉路口时,竟然跟丢了对方。当他好不容易走出来时,就看到了眼前的雷岩。

  “雷岩大哥,看样子对方应该是想分多次转运私盐,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看到马车后,林凡不由往最坏的方向思考到。

  虽然这件事没有直接损害到他的利益,但是要林凡眼睁睁的看着这群凶手继续作恶下去,他是如何也不能无动于衷的。

  听到林凡的话,雷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目光朝着一旁帽檐男子等人藏身之处看了看,才低声对林凡说道。

  “走,看来我们也应该去和他们见个面了,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双方再次相遇,会是这样一种情景!”想到这里,雷岩整个人也不由充满了一种特别的情绪!

  “啊!见面,和谁见面?”没有给林凡多做解释的机会,雷岩便带着他从黑暗里悄悄转移,来到了他们正斜方的一条漆黑胡同里。

  正当林凡满头雾水时,突然感觉脑袋后面被一根坚硬的钢管口顶着。

  “你们是什么人?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干什么?”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林凡一时间也不由愣在了那里,说不清楚是因为害怕,还是回忆起了某段恐怖的经历。

  “路又不是你们的,凭什么说我们跟着你?再说难道你们不也是在这里盯梢着”?当林凡再次回过神来时,就看到的眼前那和平时生活中完全迥然相异的雷严大哥,这一刻对方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把坚不可摧的利刃,本来就高大的身躯将林凡安全地挡在身后。

  这一幕就像当初在永安城外,对方独自一人面对着众多蒙面黑衣人包围的情景,不同的是除了自身所有带的英雄无畏气质,更多的还有一种路遇知己的惺惺相惜之意。

  “哼,我劝你们少管闲事。”拿枪顶着林凡和雷岩两人的正是先前的长衫马褂男子,虽然对方言语里透露着凶狠,但是林凡却没有感受到真正的杀意,也就说对方只是在警告他们。

  这种时刻,林凡自然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因此根本就没有多嘴。

  “呵呵!怎么什么时候八路军也学会拿枪,顶着普通老百姓了?”倒是一旁的雷岩大哥,仿佛从始至终什么危险也没有看到,依旧侃侃而谈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突然听到雷岩大哥一语道破他们三人的身份,持枪男子下意识地把枪口端得更近,气氛一时间变得那更加紧绷了起来

  一旁的林凡也惊得瞪大了双眼,他没想到眼前这几人的身份,竟然就是当初在林府时小丫头一直心心念念的不忘的红军,而自从来到永安城之后,林凡也没少听说这群人的英雄事迹。

  “这位先生说笑了,就以你这般能悄无声息地跟随我们这么久的不平身手,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也就在这时,先前一直没有开口藏身在黑暗中观察着林凡两人的黑衣男子,第一时间恢复过来缓缓说道。

  “阁下在哪里就职?难道是城里的守备军?”

  “呵呵,我们两人本就是生活在这里的寻常人家,偶然路过一时不免有些好奇罢了,有什么可值得深究的。倒是阁下三人这大半夜的不睡觉,一副黑衣打扮,难道也是碰巧借过?”

  “哦是吗?那我倒要奉劝先生一句,有些人如果好奇心太重的话,可是会引来某些灾祸发生的!”

  “这点就不劳阁下关心了,我们过来只是想表达对贵军的由衷敬意,另外看看是否能有一些合作?”

  短时间之内,双方就进行了不下于五六次的言语交锋,至于对方旁敲侧击的打听里林凡两人的身份,雷岩大哥却丝毫没有透露,更没有主动表现出对马六等人的敌意。

  “哦合作?有趣!不知道两位想怎么合作?”到了这时黑衣男子才稍微放下戒备,对林凡身后的两人点了点头,示意对方收起枪来。

  不过当看清楚了林凡的年轻面容后,高辑光一时无法判断出眼前这对奇怪组合的身份。

  雷岩先前的猜测没有错,他们三人正是清流方面根据地的红军,山里前几天负责供应物资的同志,在运送一批生活用盐时,半路遭到了一群蒙面人的抢劫,所幸护送人员没有太大伤亡,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经过专业同志的线索追踪,最后推断出抢劫之人很可能是虎头山那群土匪,随后在相关领导的讨论和商量之后,认为这群土匪肯定会在短时间内寻找中间商脱手私盐,便命令相关人员在附近各大城镇蹲守。

  恰巧今天在负责查看永安城的高辑光三人,在城门口发现了马六两人,在一番简单的对比确定身份之后,便由高辑光率先返回禀报,另外两人继续蹲守,也就有了先前的一幕。

  “很简单你们所需的无非是被劫走的私盐,我们两个不过是想求一点生活费,既然我们双方互不干扰又有共同的目标,何不联手,岂不更容易成功?再说你们应该也不想就这么快就惊动城内的守备军吧!”

  也不知道雷岩大哥先前究竟是什么人,一番简单的分析,就把双方利弊讲的清清楚楚,而从始至终林凡都没有多嘴,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站着,过这今夜这段的经历也让他受益了良多。

  “哈哈,既然先生这么爽快,我们又岂有拒绝的道理!”听完雷岩大哥的分析,对方只是稍作思考,便同样果敢的同意到,与此同时还不忘朝林凡两人伸出友谊之手。

  至于先前还抱有敌意的两名持枪男子,在看到对方同意后,虽然不至于立刻放下警惕,但也朝林凡两人微微点头示意道。

  “既然是合作,大家不妨都坦诚些,这两位分别是董攀和周禾同志,负责线索追踪,不知道二位如何称呼?”再看到雷岩没有丝毫犹豫便握住自己的手掌,高辑光也不由真诚的微笑道。

  “林岩,这位是我…兄弟……”虽然不知道对方讲的是不是真名,但是出于安全的考虑,雷岩大哥还是稍微隐藏了下,但当介绍到林凡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略微停顿了下,心里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坚定地说道。

  “你你好,我是林凡……”他此刻的心情有些说不清楚,有些惶恐更多的是激动,当亲耳听到雷岩大哥说出的兄弟二字时,林凡只感觉到胸腔之中莫名的燃起一股热血沸腾之感,再加上第一次参与到这样的惊险任务中,少年的心性一时久久无法平静。

  “姓林?不知道两位对于接下来的行动有什么看法?”再次和林凡简单握手之后,对方立马又恢复了先前的严肃模样。

  “我本来想尝试一下,着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混进大宅内,打探到一些更详细的情况,但……”说到这里的时候雷岩大哥不由稍微停顿了一下,望了望对方三人,然后才继续说道。

  “如果我们没有预估错,这批私盐应该就是藏在眼前的这座大宅院内,而看眼下的局势对方只雇佣了一辆马车,应该是想分批将私盐转运到城内了各大盐铺,一方面我们不确定宅子里到底有多少人马?是否都持有武器?

  再者,如果正面行动很有可能会惊动城的内守备军,不妨静下心来暗自等待,看看对方最后将这批私盐都运到了哪里?再统一商议行动。”

  “嗯好,就按林岩兄弟说的办”!听完了雷岩详细的行动计划后,高级光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点头同意道。

  看到眼前的黑衣男子第一次合作就如此相信自己,雷岩也不由再一次为对方的果敢竖起了大拇指。

  随后几人进行了一番详细的商议,也就在这时,宅子里的人马终于有了行动,林凡几人立马隐藏身影,抬头望去。

  只见依然是管家男子最先走出来,在四处打量了许久,确定了没有人之后,自从先前进入府邸后便一直没有出现的马六和柳川两人才紧随走出,身后还跟着一众下人,快速地搬运着一袋袋白色物品,装到门外的马车上。

  一群人分工明确,盯梢的盯梢,负责搬货的搬货,在这寂静的深夜中,除了不停的脚步声,没有一句话多余的话音传出。

  很快马车装满,在柳川的点头示意下,管家男子随车而去。剩下的人迅速返回大宅内,在漆黑的夜色笼罩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看到马车行驶出一段安全距离后,小声的叮嘱对方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高辑光才同意周禾离去,至于林凡几人则继续在黑暗中默默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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