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专属电梯进入顶层，白素一直在她顶楼的办公室里。当见到白素时，习舞阳真正是吃了一惊！
此刻的白素，根本不是之前见面那副趾高气扬霸气外露的样子，而是像个被火车碾过的布娃娃，瘫倒在床上！她没穿衣服，各种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很多伤口就像是小孩子的嘴唇，粉红色的肉就这么翻在外面！看上去说不出的凄惨！一大帮女性医护人员忙碌地跑前跑后，好几个手上戴着狼头戒指的神使满头大汗的将自己的魂力拼命输进她体内！但是这些伤口虽然在魂力的包裹下不再流血恶化，却也没有任何愈合的痕迹！
习舞阳脸色凝重的慢慢走近白素。她感觉到习舞阳的到来，缓缓睁开眼睛，对于自己的赤身裸体没有丝毫扭捏和羞耻，说话语气缓慢而平静：“你回来了？速度挺快的。”
“怎么回事儿？”习舞阳不是三岁小孩子，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是那帮人干的？”
“这么快就察觉到人间道的存在了？你的感觉倒是挺敏锐的。”白素缓缓道：“神君说你以前是当雇佣兵的，选你当神使，看来还真没有选错人。”
“什么是人间道？敌人？”习舞阳冷冷问道：“需不需要我去杀光他们？”
“你？别胡扯了。你看见了，刚才我亲手干掉了他们一个少校，然后，就是这幅样子了。”白素缓缓道：“人间道，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他们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消灭的，又怎么会存活到今天？”
“你的伤，”习舞阳扫视了一下白素身上大大小小狰狞的伤口，“怎么搞成这样？为什么修复不了？”
按照习舞阳的认知，白素和他都是神使，虽然还不是真正的神，但也是半神之体！无论是强度还是恢复速度，这身体都是远超凡人想象的。问题是现在整整六名狼级神使全力以赴的向白素灌输灵魂之力，这些伤口却丝毫不见任何的改变！很明显是有什么未知的力量阻碍了白素伤口的复原！
“是业力。”白素闭上双眼，淡然道：“人间道的武器都包含业力。这些来自地界幽泉血池的业力是我们神体的克星！只有用灵魂之力让业力完全抵消才可以让身体恢复。要是有功德之力就更好了。可惜我等级太低，所有功德之力都是由神君掌握着。像我这种伤势，最多就是受些罪，又不会要了我的命，神君是不可能浪费那些宝贵的功德之力给我驱离业力的。只能辛苦了我这些下属。”
习舞阳想了想，问道：“什么是功德之力？”白素嘴角微微一扬，答道：“神力就是功德之力。只不过神力比功德之力稀薄很多。天道降下的功德之力，一点功德之力可以兑换差不多10000衍的神力。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那点儿神力还是省着点儿吧，想要驱散我这一身业力，没有上百功德点是别想了。不要说你，就算把这大厦里所有的神使身上携带的神力都拿出来，也不够这么大的数字。”
神力是功德之力的弱化版？习舞阳忽然心中一动，反手从戒指里拿出一尊小神像，递到白素面前，问道：“这东西是刚才我办事的时候从地上捡来的。附在这上面的是不是功德之力？”
一看见小神像，白素顿时双目圆睁！她吃惊地脸都变形了！
“功德神像！”白素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是千年以上的功德神像！你从哪儿搞来的？”
“是一个骗子，刚才我去收拾阴物，看见他被阴物冲撞之后逃跑了，这东西就是那骗子掉下的，我收服阴物之后就顺手捡来了。”习舞阳简单解释了一下，“这东西上面有些气息跟神力很像，我就一时好奇收回来了。你看这东西能用吗？”
“能！当然能！快给我！”白素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伸手一把就将这神像握在手里，随即双手扶着贴在自己头顶！下一瞬间只见神像光芒大盛，一股柔和的仿佛牛奶一样的淡金色光芒漫洒而下，将白素整个人包裹在里面！前后大约十分钟左右，神像光芒慢慢收敛，再看白素，身上的伤口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在那一瞬间，习舞阳发觉到屋内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呼————”白素长出一口气，径直站起身。一旁的侍女立刻递上一个硕大的白袍，白素接过白袍，直接将自己曼妙的身材全都罩了进去，然后一抬头望向习舞阳。习舞阳一脸的无所谓，淡淡一笑，道：“没想到无意中捡了这么个东西居然还有这个功效，看来是老天爷不想让你遭罪啊。”
“都出去。”白素对习舞阳正色道：“你留下。”
片刻之间，硕大的办公室就剩下了白素跟习舞阳。
“没想到是你救了我。”白素一双明眸紧盯着习舞阳的双眼，仿佛要把面前这个人彻底看穿。“我欠了你人情。说吧，要我怎么补偿你？”
“神君不是说了嘛，我们是搭档。既然是搭档，救你算是我的义务，不用在意。再说我也没帮什么忙，就是顺手捡了个小玩意儿而已。”习舞阳挠挠头，问道：“不过我倒是对功德之力很有兴趣，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功德之力，简单地说，可以理解为天道之力的精华。”白素转身走到办公桌后面，以一种很诱惑的姿势坐在她的大班椅上，白袍很巧妙的遮挡了所有要害部位，但又恰到好处的将她的身体曲线展现出来。“灵魂之力是每个人都有的，只是强弱不同。普通凡人拜神，自然也就相信神，相信神能给他们好运。这种信任的力量是灵魂之力的一种演化方式，称之为信仰之力。当信仰之力传达到了某一位尊神的神像上，也就等于这个凡人通过信仰之力跟这位尊神产生了联系。天道之德为好生，所以寰宇周天亿万生灵都是天道好生的产物，也就是天道意志的体现。任何一个普通的凡灵都可以视之为天道的一部分。当一个普通凡灵通过信仰之力向某位尊神祈求，想要获得什么，而这位尊神又满足了他的愿望，等于天道因此获益。如此便有功德之力降临于尊神之身。当然了，不是什么愿望都能获得回应，这里面牵扯很深奥的因果定律，你以后有时间可以慢慢领会。胡乱完成愿望，很可能适得其反，遭天谴也不一定！你要明白，天道，才是至高的！就算是大罗周天那些无上至尊的法主，也不能高于天道！所以这天地之间最公正永恒的东西，就是功德之力！”
说话之间，白素从白袍之下伸出手，将那小神像放在办公桌上，看着小神像说道：“这神像应该是某个很有名的大观之中被虔诚供奉之物，而且至少供奉了上千年！这神像描述的，应该是某位已经成了神的大人物。因为受到千年信仰之力的洗礼和上天赐下的功德浸润，这小神像已经成为了难得的功德之物！你不要看这神像小小的不起眼，这上面却包含了功德之力和信仰之力两种最珍贵的力量！前者可以抵挡业力，后者可以净化业力。对我们这些没有神格的神使来说，这小神像形容为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看了一眼小神像，习舞阳问道：“你说信仰之力？那是什么？”
“信仰之力，跟功德之力类似，但又不同。”白素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你可以这样划分两者：功德之力来自于天道，天道也是功德之力唯一的来源；信仰之力来自于凡人，是可以被制造的。从功能上讲，两者能力差异不大。某些方面信仰之力还要比功德之力更有效。不过信仰之力很难获得。凡人的信仰之力能提供的灵魂力量很少，所以往往几千万凡人提供的信仰之力都比不上一点功德之力。而获得功德之力的办法就简单多了。协助凡人在这宇宙中大量繁殖，自然就有功德之力降下。不过有些时候也得规范凡人的繁殖行为。如果这种繁殖行为变成破坏天道平衡，那么天道也会降下天罚甚至天诛！”
“什么叫破坏天道平衡？”习舞阳不解的问，“不是说天道好生吗？”
“天道好生，更要求平衡。”白素咬了一下嘴唇，“举个例子。有一颗有潜质的行星，可以被改造成适合人居住的星球。某位神君亲自动手，将行星轨道移位到宜居区，且亲手改造行星的自然环境，最后再释放生命种子。这一系列的动作干下来，天道自然降下功德！可是因为后期管理不善，这个星球上的凡人肆意繁殖，榨取星球本源力量，让星球枯竭崩解！这时死伤的所有生灵都会被天道算到这位神君头上！像这种情况，降下天罚削弱功德还算好的！严重情况甚至可能会出现天诛！灭神天雷之下，就算是神君也是身死道消的命运！”
“呃，等会儿，我怎么听着有点儿耳熟？”习舞阳不禁一指自己鼻子，“该不会我们就是那维持秩序的吧？”
啪！白素打了个响指，一指习舞阳，笑道：“不错，你开窍了。”她向后靠了一下，微笑道：“你说的没错，我们，就是为规范凡人社会的发展而存在的。我们的任务，就是让这星球上的凡人社会按照天道的规矩运转。要让这凡人的社会不断循环发展，人口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太多会让星球资源枯竭，太少会提供不出足够的信仰之力和功德之力。你看见我们这个商厦了吧？经济手段也是干预凡人社会运转的一个很好的手段。我告诉过你，别当自己是神，把自己当成人。只有当自己是人，你才会明白凡人想要什么和怕什么。你了解了凡人社会的运转，才会明白怎样的干预手段才是最有效的。对于我们来说，我们就是一个牧场的管理员。神君是牧场的主人，我们是跑腿的管理者。我们的任务是让这个牧场蓬勃发展，扫除所有妨碍牧场正常发展的不安因素，让牧场可以稳定地提供信仰之力和功德之力。也许哪一天，我们有幸熬过神战，能获得一枚神格。那我们也能成为真正的神！”
说到最后一句，习舞阳甚至能看见白素眼中闪动的光芒！
“什么是神战？”习舞阳问道，“神君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但是没跟我解释过什么是神战。”
“有牧场，自然就有偷羊的贼，不是吗？”白素淡淡一笑，“主宇宙、大宇宙、中型宇宙、小宇宙、星区、星域、星团、星系、星圈。你刚当上神使，可能有些常识还不是很清楚。这个世界比你想象中还要大很多很多。我们现在所处位置，这里的凡人称之为太阳系，其实只是一个后天形成的小星圈，寰宇周天这等小星圈多不胜数。所谓银河系勉强算是个星系，其实只不过是个垫底的偏远小地方。我们这个宇宙有八万四千个星区，每个星区下属四千九百个星域，每个星域又有十二万六千个星团。星团大小不等，最小的星团是由五千个星系组成，最大的星团拥有的星系则多达数万。银河系只是这无数星系中最小的那一类。可即便如此，我们所处的宇宙也不过就是个小宇宙。每一百零八个小宇宙组成一个中型宇宙，每四十九个中型宇宙组成一个大宇宙。主宇宙的周边一共有三十六个大宇宙。而主宇宙，呵，我是没机会去过的，据说比所有大宇宙加在一起的体积还要大！”
习舞阳听着，不禁长出一口气！感觉自己三观彻底被干崩了！
“如我等的主人陆神君，管辖的星圈有上百个！”白素掰着指头说道，“周天寰宇，神君多不胜数！我们这样的小小神使，更是无法计数。神君之间为了争夺信仰之力和信仰之地，彼此发生的争斗就是神战！不过我们神使之间更喜欢用偷羊贼来形容这种关系。”
“神战是很残酷的。”白素很严肃地说道，“我主历经过上百次神战！光是同为神君的对手就杀掉过三个！每次神战之间往往相隔万年，但是一旦开战，往往一方星空都会被打崩！我们这样的神使，是一定要上战场的！当然，神使之间的斗争是不会波及凡人的。毕竟天道好生，滥杀凡人是有很大罪孽的！不过我们神使就比较惨了，一定要跟对方的神使争斗，也经常会有神使陨落。所以你记得，有机会发现人才就一定要收下！不然每次一动手我们这边神使越陨落越多，时间长了连神君也会受到影响！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我们这些神使如果打不过，能投降吗？”习舞阳笑笑，“我这种水平打架可是很不在行的。投降要受惩罚吗？”
白素用一种很怪异的眼光深深的看了习舞阳一眼，缓缓说道：“神使，都是由神君任命的。从我们成为神使的那一天，我们的身上就有神君的印记。除非我们能有一天获得神格，成为神君，否则这个印记永远洗不掉。不用说投降，你的生死，不过就是神君一个念头的事情。你救了我，这次我可以当做没听到。但是，不要再有下一次。”
习舞阳收敛了笑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谢谢。”
白素顿了一秒钟，微微一笑：“不客气。”
“我最后还有个问题。”习舞阳盯着白素的眼睛，“人间道是怎么回事儿？”
“是一帮不安定分子。”白素神色有些低沉，“这些不安定分子自称人间道，执意与神为敌。号称要解放所有人类！他们的成员分布很广，号称有人的地方就有人间道。听神君说，这些人间道存在的时间几乎比得上神道存在的时间！天道诞生至今已经有亿万万年，但是人间道的领袖是谁，始终是个谜。这些人不过就是凡人，但是却拥有业力武器！这些武器对我们神道而言是致命的！去年到现在，我有两个神仆就是死在他们的暗杀之下！当然我的下属也干掉了他们不少人！可惜人间道只是凡人，受天道保护，不能随便杀戮！而且因为他们的凡人身份，随随便便藏在人群里，我们根本找不到！如果为了找他们而大范围屠杀凡人，估计不等神君动手，我们就会被天道直接降雷殛死！所以除非他们主动找我们麻烦，我们反而不能去直接找他们！这段时间人间道活动很频繁，而且胆子也越来越大！居然敢直接找上我们！我气不过，正巧又看见曾经杀了我一个神仆的那个少校，忍不住我就亲自动手了！没想到那家伙倒是真的很硬气，被我一剑穿胸，竟然当场要跟我同归于尽！要不是我跑得快，在业火刚刚燃起的时候就飞出了范围之外，搞不好这条命就交代在那儿了！可是光是沾染的这些业力，如果不是你捡到这尊小神像，估计我这些下属就算累到脱力也未必能把我救回来！很可能我会因此不得不进入沉眠，用自己的本源灵魂之力慢慢磨掉这些业力。时间甚至可能会长达百年！”说到这儿，白素的脸色有些难看。看得出，她对这后果绝对是有心理准备，而且十分忌惮！
“那个少校呢？死了吗？”习舞阳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
“死了？那都算便宜他了。”白素冷冷道：“业火一旦升起，所有有生命气息的物体都难逃业火。而被业火烧死的，不只是肉体消失，连灵魂也会被烧的干干净净。死了的人还能入轮回，有机会转世成人。灵魂都烧没了，也就彻底消失了，什么都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