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奔丧?!”张恒之 一口绕口的语言:“苍天在上,那个女人生下了你这个孽,不配拥有葬礼,难道你没发现吗,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一条白绫!”
一只沉默不语的重淮南,猛的攥紧了拳头,他眼睛虽然用白布蒙住了,但让人感觉,此时他眼里一定充了血。
云霄微微皱眉,小声地对重淮南说:“这家人怎么回事?和你说的不一样啊,你当年干了什么?”竟然牵连到了生母?
而一直压制愤怒的重淮南,此时此刻终于忍不住,这一路上的讥讽和张恒之 的语言,彻底的刺激到了他。
他猛的将背上的剑拔了出来,飞进了府里,嗜血的长剑发出嗡鸣,重淮南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雪:“我娘的尸体在哪里?!”
张恒之 本想斥责他私闯民居,但是见到他手里闻名不止的长剑,又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老爷脸色一变,额头上的青筋也直跳,拍着大腿直呼逆子。
大夫人脸色也不好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声音也有些绷不住:“在原来的院子里……”
重淮南立刻转身,飞去了原来的院子,他们原来住的院子只是一个小角落,前后不过一个屋,屋顶还漏水漏风漏雨,下雪天里面更是冻人。
他脸色越发苍白,颤抖着手推开了木门,房间里不大,一眼就看见卧榻上躺着一个女人。
这女人浑身消瘦的可怕,衣服仿佛贴着骨头生长,低垂在了床上。
重淮南的脚像是在地上扎了根,一动也动不了。
张恒之 见到重淮南走,才松了口气,又害怕自己刚才表现丢人,发现大家都是如此,便也不担心。
张恒之 :“这个孽障越来越嚣张!直接拿着刀剑对着自家人!谁家的孩子这么没有礼貌和教养!”
其他人也出声附和:“是啊,几年不见他还是这个老样子,只知道打打杀杀,我们张家世代文人,怎么就出了这个孽子?”
“不过他刚才态度委实嚣张,气势十分吓人,吓得我呼吸都停止了。”
“是啊,好像几年过去了,重淮南的武功越来越强了,我们这次打不过了!”
宋吟和沈宴北他们越过老爷和大夫人,从容的跟着重淮南进去了,知道他们是一起来的,也无力阻拦,特别是穿黑衣服,一看就不是好人,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打不过,于是连拦都没拦。
云霄:“有一说一,重淮南还是这么帅,虽然有点沉默,但是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这话说出来,老爷和大夫人双双沉默,都有些拿不准,很快,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对旁边的仆人说:“去把二老爷请出来。”
……
宋吟几人到达小木屋的时候,重淮南正把她娘亲抱进了棺材里,这府里上上下下虽然没有准备白绫,但是也不缺这一口薄棺材。
宋吟多看了两眼棺材,非常薄,多抬两步就会散架的那种。
重淮南将脸上的白布扯了下来,一双眼睛中竟然全是眼白,没有黑色的瞳孔。
云霄担心他们害怕,就急着解释说:“这是天生的残疾,生下来就是这样,大师给算过命是普通人,只是看起来有点可怕。”
重淮南落寞的身影十分寂寥,他伸手把娘亲身上的衣服整理好,单手把棺材板盖上,他对着棺材沉默很久。
云霄:“因为这双眼睛,他一直被这里的人当成怪物,从小就过得不好,但是他娘亲一直护着他,勉强活了下来,前几年,老爷的小儿子对重淮南恶作剧,却不小心把自己吓死了,也是因为那双眼睛,从此就传出了恶魔的谣言。”
云霄:“重淮南渐渐长大之后,就独自闯荡江湖,渐渐的不再回来,魔鬼的流言才稍稍平息,可惜啊,夫人是不愿意跟重淮南走,便一直留在了这里。”
如今,夫人不过二十多岁正是年纪大好的时候,重淮南还准备了礼物给娘亲过生辰,哪想到人就这么意外的去了。
云霄:“世事难料,意外总是来的这么快。”
宋吟听了也有点唏嘘。
然而重淮南却猛的说:“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
众人显得有几分惊愕。
重淮南苍白的脸上留下两道血泪,分外的惊人,看起来更像一个魔鬼。
张府的人呼啦啦涌进了破败的房间里,为首的老爷身边,有个模样清俊的二老爷,长相和重淮南有几分相似。
“孽子!你娘亲就是被你克死的!”二姥爷见到了重淮南,面色扭曲,激动的肺都咳出来了,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给打死。
重淮南转头,目光精准吓人地看向了二老爷,声音冰冷的寒:“爹。”
面前长相颇为俊秀的病老鬼,曾经是才情过人的秀才,和当地的酒楼老板女儿一见钟情,互相喜结连理,然后生下了重淮南。
“我不是你爹!”二老爷恨不得把拐杖戳在重淮南的脑门上。
老爷:“你这孩子,摘下来干什么,还不赶紧把眼睛给蒙上,魔鬼就是魔鬼!”
大夫人:“就是,你要么不回来,要么一回来就克死你娘,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张恒之 :“苍天在上,老天爷如果有眼睛,就不应该带走二姑姑,应该把你给带走!”
云霄听了后狠狠的皱眉,挡在了重淮南的面前:“请诸位说话放客气点,我们来只是尽孝子之情,并不想和诸位起矛盾!”
“爹。”面对诸人的谩骂,重淮南神色不变:“我要把娘的尸体带走。”
在他小时候所有的印象之中,最多的画面就是,他被护在娘亲的怀里,娘亲被各种蔬菜石子砸中,鲜血滴到他脸上,娘亲还安慰着她说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只是他那时候太小不懂事,真的以为没事,直到后来渐渐长了,他才明白,离开才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
“不可能!”二老爷道:“她是我张家的人,就算死也要埋在张家的坟墓里!”
重淮南手指摸着棺材板,神色冷酷:“是吗?那娘亲脖子上的勒痕,也是你张家的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