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北伸手把人揽到了怀里,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说:“我知道你力气大。不过,只有一个我,你只能给我一个人拿捏,也不会有其他九个我来让你操劳。本王不太舍得。”
宋吟愣了愣,然后不自在的摸了摸脸,小声的说:“我只是比喻啦,你别抱着我,太凉了,你身上和冰库一样,抱着我我都想打哆嗦,你放开我,我还没捏捏完呢。”
宋吟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犹豫了片刻,她原本准备想趁机摸摸他的胸肌,以及八块腹肌,但是看他困顿的模样,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又不忍心打扰,于是更轻柔的从腿上开始按摩,一路往下。
也许是她的手法太过高潮,按的穴位特别到位,原本不准备睡的沈宴北,很快就陷入了睡意之中,进入了梦境,梦境之中一直在摇晃,像是他乘坐在一条大船之上,走进船舱里,他看见窗外暴雨雷鸣夹杂着阵阵大雨,他一转身,忽然看见一条瘦弱的身影挂在房梁之上,脖子上拴着一条细白的白绳,晃悠悠的身影摇摇欲坠,却始终掉不下来,挣扎的身影慢慢没了声息,旁边跪着的宫女和太监任由他打骂,却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屏息凝神的等待一个生命的逝去,然后毫不留情的把尸体拖出去,投入井底。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狠狠的闪过,他骤然之间双目失明,双手只能摸得到眼睛,眼睛却一片黑暗,然后他听见一双活泼的脚步来到他面前说:“四弟你别怕,太子哥哥保护你!”稚嫩的声音也许不知自己许了怎样的承诺,但伸过来的手坚定不移地握住他的小手,把他从地下拉起来,又打发了怠慢他的宫女和太监,安慰着他说:“你叫我一声太子哥哥,我会永远保护你。”
他迟钝地摸索着对方的身体,抓住了他同样细小的手腕,声音低低的说:“太子哥哥……”我同样会护着你。
他那时候太小,不知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轰隆!
一声震天巨响过后,沈宴北缓缓睁开了眼睛,浅色的瞳孔缓缓聚焦,船舱的模样逐渐出现在他眼里,周围的布置是陌生的,他坐了起来,他想起昨晚来找宋吟,宋吟担心他的身体,于是对他进行穴位推拿,只是不知为何,后来逐渐睡了过去。
门突然被打开,宋吟出现在门前,手里端着一碗褐色的药,对着沈宴北露出笑容:“早上好呀。”
宋吟把褐色的药汁放在床头:“你终于醒了,再睡下去我都怀疑,我是不是给你下药,如今已经中午了,你足足睡了六个时辰。”
宋吟也没想到,昨晚为了辅助他的睡眠,点了一只助眠香,竟然让他睡了这么久,还好没耽误大事:“太子吩咐下来,今日都不必找他去议事,所以原本去拜见太子的大臣都无功而返,你今天也不必到处奔波了。”
沈宴北下床,把窗户打开,冷风惯了:“嗯,本王昨晚……有没有……”说梦话?
他总是害怕过去那一幕重现,他已经很久没梦到娘死去的场景,上一次做,还是去年的时候,上次没有遇到宋吟。但自从遇到宋吟,他的生活就开始天翻地覆,不复从前的模样,仿佛开启了一段新的征程,又仿佛和从前割裂开,很多时候,他都会恍惚不已。
宋吟把被子折了起来,打湿的毛巾递给沈宴北:“先擦擦脸吧。昨晚我看你睡着之后,就去了你的房间休息,让影二守在你的房间门外,若是你说了梦话,我也听不见呀。”
沈宴北听了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担心宋吟知道了他的过去,脸上会露出难看的表情。
“无事,就好。”
他低声说完,看着漆黑的药汁,不动声色地灌了下去。
“太子既然免了今日的公务,那么今日没有公务要繁忙,不如,本王今日陪你在这船上好好转一转,这船上太子带了不少有趣的能工巧匠。”
宋吟听了眨眨眼睛:“这个恐怕不太方便。”朝阳公主昨天临走之前,跟她约好,今日照例要去她那边的。
“嗯。”沈宴北也不失望,只是轻描淡写的追问:“你今日约了何人,难不成是风承练,本王记得他每日要操劳太子的安全,还需远程操控枢机院,甚是辛苦。”
宋吟看风吹得差不多了,走过去把窗户关上,碗筷收拾好之后说:“朝阳公主约我去她房间里。”宋吟推开门,回头看他:“恐怕要到下午才能回来,王爷若是闲的无聊,可以研究研究我上次赠予你的偃甲。”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沈宴北对着原木色的木板大了片刻,然后垂下了眉头深思。
昨日线报来信,朝阳公主带着宋吟看男人唱歌跳舞,若是他没记错的话,朝阳公主如今是准太子妃,二人已经交换过庚帖,只待这次从溪镇归来之后,鎏国聘礼也远道而来,正好抵达京都,二者才喜结良缘。
朝阳公主私下里养了一群男宠,这件事太子知道吗?太子是否知道自己有这么大一顶青青草原?
沈宴北走到了太子的宫殿门口,脚步定住了,他又想立刻转头往回走,这时侍卫叫住了他:“王爷,可是有事要寻太子?”
沈宴北顿了顿,衣袖负在身后:“本王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找太子商谈,走到此处才想起来,太子今日不见客,既然如此,那本王明日再来也是一样。”沈宴北看着侍卫犹豫的模样,又接着说:“我来之事,无需禀报太子。”
“四弟。”太子推开窗户,好笑的看着沈宴北,语气亲昵散漫:“你我是兄弟,有何需见外,我闭门不出,也是为了杜绝那些来往的官场中人,这几天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吵得孤有些头疼,幸好今日你来了,上次咱们下的棋局还未有结果,孤还一直命人记录在册呢。”
“那臣弟便恭敬不如从命。”沈宴北施施然坐在了沈怀锦对面,宦官很快上来,对着册子打好了上次尚未下完的棋局。
沈怀锦笑着说:“上次轮到四弟下棋,四弟可不要让着孤,这次定然要分出个胜负才是。”
沈宴北拿起黑色的棋子,淡淡的落下了:“太子言重了,其实这几局我上次回去之后也推演了数次,胜负的关键总是扑朔迷离,不过现在想来,胜负倒是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和太子一起下棋的时间。”
“四弟说的极是。”沈怀锦附和说,然后轻轻落下白色的旗子,瞬间绞杀了一大片黑棋子,然后抬起眼睛看沈宴北,微微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