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天王宪安之所以没回来，一是因为早上被他哥呲了一顿，二也是因为他有“大生意”要干。
这个大生意，就是杨大山。
中午的时候，杨大山正在保卫科办公室喝茶看报纸，就听到有人敲门，紧接着开了一条缝，王宪安的脸就这么挤了进来。
杨大山最近心情不太好。
自打方慧见过林俊生后，除了发呆就是质问他，问他有没有想说的？
他能说什么，他还能把自家媳妇儿、自家孩子全让给那个小白脸啊？
想都别想！
一看到王宪安，杨大山就觉得脸疼，他冷声说道：“你哥请假了，没来上班。”
“山哥，我找你。”
杨大山放下报纸，看他：“找我干啥？”
王宪安看了看四周，贼兮兮地进来，直接关了房门：“就还是那个事儿，你带我赚点钱。”
这话说的，跟厂长下达命令似的。
杨大山快被气笑了：“我要是不愿意呢？”
“山哥，我知道你小弟多，加我一个呗。”
杨大山冷冷瞪他一眼：“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那么牛，还说见我一次揍我一次，你咋能给我当小弟？我看你应该给我当大哥才对。赶紧给我滚！”
王宪安能屈能伸，把书包一扔就拉开了架势：“山哥，那是我年轻不懂事，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样，只要你带我赚钱，我不仅给你当小弟，以后你还能见我一次打我一次，我绝不还手。”
他眼里无惧，浑身都是情愿挨打的模样。
杨大山难得有点欣赏这小子。
他站了起来：“走！”
很快，杨大山带着王宪安来到一片无人的空地，王宪安不由问道：“山哥，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杨大山一嗤：“你不是说，让我见你打你一次吗？咋了，怕了？”
见杨大山活动着手脚，王宪安笑了。
“山哥，你既然要打我，是不是就算答应我的请求了？”
杨大山一撇嘴：“没想好，打完再说。”
王宪安点了点头，怕杨大山打着不方便，直接把外衣脱了一扔：“来吧！”
可谓诚意十足。
杨大山却是皱眉：“你咋不动？”
“我不还手，你来打。”
杨大山一嗤：“谁让你不还手了，跟平时一样，打！有多大本事就使多大本事！只要你打赢了，我就答应你！”
王宪安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
很快，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打输了的王宪安鼻青脸肿地坐地上喘气，可他还是没忍住，冲着杨大山点了点头：“哥，你真能打。”
杨大山摇头：“不行了，岁数大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那才叫能打！”
王宪安一笑：“你这么年轻就说岁数大了？”
杨大山看向远方，缓缓说道：“我是过了打架的年龄了。过去，我一个人儿，死都不怕，可是现在，我有老婆孩子了，再出去打架就不行了。”
“那你咋还让我跟你打？”
杨大山瞥他一眼：“就是因为不能出去打架了，我才找你打。”
王宪安一愣。
“为啥？”
杨大山双拳一展：“心里郁闷！特别想打架！过去打架，三天两天地去派出所，拘留就拘留，反正在哪儿都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不过自从娶了方慧后，我就决定好好工作，好好过日子了。”
王宪安点头：“所以你把我哥的科长给挤了？”
杨大山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个爷们儿，我得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让老婆孩子依赖我崇拜我。那你说，我有错吗？”
这话，王宪安十分赞同。
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他也想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杨大山看他点头，不由问道：“我说你小小年纪不好好上学，干啥急着赚钱？”
“我侄子病了。”
王宪安叹气：“这儿的大夫说先天的治不了，我哥想带他去大城市治，可我嫂子一上火，没奶了，侄女晚上又饿的嗷嗷哭。我这看着——”
他哽咽道：“我从小没爹没娘，是我哥带着我吃百家饭长大的，我哥结婚后，嫂子跟大娘都对我很好，可我一直惹事儿给他们添麻烦，现在我也长大了，他们有困难，我不能不管。我不想再交学费、白吃白喝当负担，我想赚钱养家。”
杨大山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王宪安，他就总会想起从前的自己。
他重重地拍了拍王宪安的肩膀，许诺道：“从今天起，你这个小弟，我收了！”
“真的？”
王宪安带着鼻涕眼泪抬起头，直接就要往杨大山身上抱。
杨大山一个愣神，那小子直接开始蹭上了。
他的脸又冷了下来：“先说好，这事儿不能跟你哥还有你家里人说。”
“行！”
王宪安狠狠薅了一把鼻涕，顺手又蹭杨大山身上了。
杨大山一顿，还是没忍住，直接把他扔一边。
“现在我除了上班是倒腾各种票，有时候也倒腾点儿服装，你以后就来帮我吧。”
“好！我一定好好干！”
说完，王宪安又狠狠擦了把眼泪鼻涕。
杨大山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模样，欲言又止。
“你这样——回去挨揍不？”
王宪安低头一看。
嚯。
衣服上全是土，还有点血。
这么回家，肯定要挨一顿狠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