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王宪平跟刘淑霞坐在床边整理着白天那人和说的话。
刘淑霞说：“我觉得咱妈说的有道理，是不是我们太心急了？对孩子要求太高了？”
王宪平也点头：“我也不想逼他，可这个阶段你不教育，他长大了怎么办？我们不能跟他一辈子，咱妈更不能照顾他一辈子，现在心不狠点儿，他要一直萎靡懦弱下去，将来怎么办？”
刘淑霞叹了口气。
现在是谁说都有理，关键是明中……
“对了，明中回来了吗？”
王宪平一愣。
“没有吧——我出去找找。”
“我跟你一起去。”
一家人在各个胡同，街道，寻找着明中。越找，他们的心底就越发慌。本以为明中是出去玩儿了，是个好事儿，可现在还没回来……
那就是一件坏事了！
王宪平路过澡堂子的时候，正好看澡堂的大爷坐在外面，一见到王宪平就主动打招呼道：“来接明中啊？”
“啊？啊！”
王宪平问，“我们家明中，在里面？”
“是啊，进去好长时间了。”
王宪平一愣。
之前他都不敢带明中过来，可是现在，明中居然主动进去了？
“里面人多吗？”
大爷笑了。
“到底是爷俩儿，明中进去前，也是问的人多吗？里边没人，就他一个！”
王宪平点点头，也走进了澡堂子。
里面，明中自己一个人坐在水池边，孤孤单单地泡着，见他来了，明中说道：“爸，泡澡真的好舒服。我是等人走光了，才进来的。”
王宪平的眼眶发酸，指着明中道：“儿子，你等等爸，爸跟你一起泡。”
很快，王宪平脱了衣服也进了水池。
他手里缠着搓澡巾，把明中转了过去，道：“来，儿子，爸给你搓澡。”
“嗯。”
王宪平在明中瘦弱的后背上搓着，后背很快泛红，明中咬牙挺着。
王宪平问：“疼吗？”
“不疼。”
王宪平点头：“嗯。我儿子是个男子汉，很坚强！像你爸！但是儿子，男人这辈子肯定要经历很多事儿，遇到很多困难，但是一定不能屈服，不能认输！知道吗？”
明中的眼泪落下来。
“爸，我的病能治好吗？”
“能！一定能！”
“那我治好了，就跟大家一样了是吗？”
“对，跟大家一样！而且还会比他们的都要好！”
明中点了点头。
“就是，要再等几年是吗？”
王宪平故作轻松道：“是，要等几年，耐心地等几年。这几年，你就当自己没有任何的毛病，该学习学习，该吃吃，该喝喝，该玩就玩，等过几年，咱们就去医院，一下就能治好了。”
“嗯。”
“明中，你记着，你是爸妈唯一的儿子，将来更是咱们家的顶梁柱！长大了，你要照顾爸妈，姥姥，还有妹妹。知道吗？”
“嗯。我知道。”
“所以不管你遇到什么问题，什么困难，都要记着，你是个男人，你要扛事儿！”
“记住了。”
王宪平抹了把脸：“好了，你也给爸爸搓搓背吧。”
“嗯。”
明中接过王宪平手里的搓澡巾，开始帮他搓背。
王宪平笑着说：“使劲！”
“再使劲！”
明中用了吃奶的力气，王宪平终于满意地点头：“嗯，过瘾！我儿子，终于会给爸搓澡了！”
身后的明中抹了一把泪，问：“爸，我以后可以跟你一起来泡澡吗？”
“可以啊！”
“爸，以后你跑步能带着我吗？我也想锻炼身体！”
“当然可以了！”
“爸，那你能让雪花搬出去吗？我想一个人住，她太闹腾了。”
……
王宪平一顿：“这你别想，没戏！”
明中一扭头：“那我不给你搓了！”
嘿，这臭小子。
王宪平转头就往明中身上泼水！
明中也不甘示弱，也给王宪平身上泼。
爷俩儿玩的不亦乐乎。
就好像，明中还没长大的时候，老是闹着让他当鬼子，要拿木头枪击毙他，可是王宪平也想当回八路军。
小明中淘气，就说不要。
王宪平又问下星期咱们能不能换一换啊？
小明中眼一转：“下星期再说吧！”
“你这小机灵鬼！”
那时候，王宪平挠他的小脚心，明中也是这样咯咯地笑。
时间……
好像从来没有流逝过。
明中，他还是那个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