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王雪花坐立不安，严肃的手机一直在响，他不断地接电话，不断地重复着一样的话。
“嗯，手术还没结束，别急，一结束我就给你们去电话，放心——”
“严冰，你别急，等手术结束，我会通知你的。别担心，会没事的，放心吧。”
王雪花看向东方宏。
“我哥进去多久了？”
“两个多小时吧。”
王雪花只觉心慌：“我咋感觉好像过了十几个小时了……”
“哪有。雪花，你是不是饿了，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王雪花摇头，握着他的手。
“我什么也不吃，你哪里也不要去。”
东方宏点了点头，也握住了她微微颤抖的手。
终于。
手术室的灯灭了。
严肃急忙朝着手术室门口走去，王雪花也赶紧站起来，谁知腿软差点摔倒，多亏了东方宏搀扶着，这才踉跄地走过去。
医生走出来，摘下了口罩。
严肃问道：“医生，怎么样？”
王雪花也跟着点头。
“我哥呢，他还好吗？”
医生看看严肃，又看看王雪花跟东方宏，没说话。
东方饭店。
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那人和却慌了，她紧张地看向大家。
王宪平赶紧走过去：“我来接。”
“喂——”
随着电话接通，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王宪平抓着电话，听着对面的声音，当即湿了眼眶。
“明中？”
电话那边，王明中虚弱地笑着。
“爸，放心吧，手术很成功——”
“爸，从今以后，我就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了。我一直都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你说我一定会好的。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是你们唯一的儿子，以后你们老了，我要照顾你们，还有妹妹——”
“爸，告诉姥姥，告诉妈妈，放心，我好了，让你们等了这么多年，辛苦你们了——”
王宪平连连点头，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那人和急得站起来。
“你哭啥啊，到底咋啦？”
王宪平擦了擦泪，哽咽道：“明中他——”
一见他这样儿，那人和忍不住提起心来。
“他咋啦！”
“他手术，很，很成功——”
一听这话，那人和又哭又笑。
刘淑霞更是擦着眼泪埋怨道：“你看你，话都不会说了。”
可很快，刘淑霞也跟王宪平一样，哭得只剩哽咽了。
哪里还能说出半个字？
回去后。
那人和对着神像看了很久。
她双眼含泪地说着：“谢谢，谢谢……”
明中受苦这么多年，终于能好了，这下子，她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从明中四岁开始，全家人都为了他的病奔波，尤其是那人和，更是什么办法都用了，喝椴木灰，跳大神，还有供奉神像。
他们能做的都做了。
皇天不负苦心人，明中的手术终于成功了，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今晚，那人和难得地睡了一个踏实觉。
而王宪平则带着刘淑霞，去了她最喜欢的西餐厅吃饭。
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两口子还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谈心。
刘淑霞微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王宪平。
今天的王宪平，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收拾得干干净净，说话的时候还会腼腆地对她笑。
“淑霞，你喜欢的西餐，好久没带你吃了。”
刘淑霞笑着看他，忍不住掉下眼泪。
王宪平端起了红酒杯，紧紧地握着。
“淑霞，今天是个好日子，明中的手术成功了，又是咱俩的结婚纪念日——我——我嘴笨，我也不会说啥。”
“淑霞，你跟我过这么多年，我没发财，也没当官儿，你给我生了一儿一女，这些年，我亏待你了。”
刘淑霞眼里含泪地笑着，也举起了红酒杯。
“哪里有亏待？我知道自己的缺点，从小我就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我妈也说我多愁善感。嫁给你之后，是你一直在迁就我，哄我。我生了明中，雪花，看着他们长大，我也很幸福。”
“宪平，对不起。这些年，我无数次对你不满，对婚姻不满，但是走到今天……我感谢你。是你不离不弃，一次次地原谅我包容我，是你成全了婚姻，成全了我们相濡以沫的日子……”
刘淑霞哽咽着，笑道：“来，干杯。”
王宪平也笑着把酒杯凑了过去，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响声，二人相视而笑。
明中的担子终于可以放下了。
今晚，他们说着这些年的过往，谈着他们从前的悲喜哀乐。
时而哭，时而笑。
他们的心，从未像此刻这样相近过。
可是，又好像从没走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