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淳于明身后的骑兵已然追来,无奈之下,只好双足一点,往北边闪去。几个兔起鹘落,也藏在一棵树后。而追他的骑兵,却发现了大部队,登时没了主意。是跟着大部队放箭,还是继续追拿蒙面人?
辰龙忽叫道:“大哥,你听,北边有人过来。”原来数百南边明军马蹄声,把北边数十马蹄声淹没。要不是辰龙一向耳朵好使,恐怕他也听不见。子鼠一思,喊道:“北边来的不知是敌是友,咱们往东。”十人道:“是!”十一人接连展开轻功,每次都跃到树后,躲开南面明军射来的弓箭,一棵一棵树的往东边逃去。
淳于明不想放过他们,且不说他们杀了数百明军,而且他们竟还为抓拿慕君而来,是春秋逍遥的人。留着也是祸害,早晚得除去他们,何不现在便动手?于是他也展开轻功,往东北而去,慢慢接近他们。
但巳蛇却已看见他,叫道:“大哥,这还有个蒙面人。”其余十人都转头看他一眼。子鼠道:“脱身要紧,别管他,快走。”脚步丝毫不停,继续往东。
而这时北边的数十骑却已现身。淳于明当即一愣,竟是慕君、覃玮、混通、鸢新恭、鸢如烟、青阳、青云、青颖等人。但细细看去,他们身上都有血迹。想必慕君带人去接应之前被骑兵追杀的混通、青阳等人时,也开了杀戒。
慕君等一眼看见有十二道人影往东逃去,而其中十一人的轻功,不分上下,伯仲之间。却有一人,明显轻功高于这十一人,还蒙着面。慕君暗道:定是你。喊道:“圣教中人断后,其他人跟我往东。”众人皆道:“是!”混通、覃玮等轩月圣教中人,直接扑杀向明军。而慕君带着青阳青云等合一门的人,往东追去。
十一星宿的轻功也很快,不会淳于明跟着他们,已奔出近百丈。忽听后面有数十骑马蹄声。淳于明回身一瞧,竟是慕君带着合一门的人追来。心下更加宽慰,更毫无顾忌的快步追向十一星宿。
十一星宿皆发现身后那蒙面人还在继续追,甚至越追越近。落在最后的亥猪叫道:“四姐,这人的轻功怎比你还高?不会是慕君?”他说句话,松了口气,不免内力停顿不续,登时落后丈许,又急忙加力疾奔。
卯兔道:“我也看不出来,但依我之见,他这轻功好似不是混罡无影腿。”丑牛道:“我看也不是慕君,慕君可比这蒙面人矮了些许。”申猴道:“大哥,不如咱们停下把这人宰了?”戌狗道:“我也正有此意。大哥,杀不杀他?”
子鼠边狂奔边思索,道:“这蒙面人来者不善,而且他身后还有数十骑。但看着不似明军,应是他的帮手。我们还是先去找到八妹,再作打算。”
亥猪回头一瞧,那蒙面人已离自己越来越近,大叫道:“我不跑了,我跑不过他。我要宰了他!”蓦地收住脚步,把钉耙柄“哐”的一声,杵在地上。
其余十人见他停下,子鼠无可奈何,道:“好,回头杀了他。”登时十人全收住脚步,转个身子,朝淳于明冲去。
淳于明见这十一人登时张牙舞爪,扬起五花八门,还沾满鲜血的武器冲自己而来,确实有些胆怯。而且自己此时身上也没剑,尺许短剑被崇庆关押时,狱卒摸走,现在也不知在何处。更深知这十二星宿虽单个武功并非有多高,却配合起来无懈可击,心下大为戒惧。他合一武经的掌法、拳法、手法,练得都很一般。不过阳春三叠倒使着十分顺手。情急之下,不假思索的又用出阳关三叠,击向跑在最前面的卯兔。
卯兔虽早已做好防备,以免这蒙面人突然出手,自己猝不及防。但万没想到,这人的指力竟这般凌厉,这么势疾。一时竟不敢硬挡,身体猛地往前一趴,好似狗吃屎,躲开这三股指力。
淳于明又冲丑牛、辰龙各使一招阳春三叠。二人竟也不敢硬挡,皆照模学样,一个狗吃屎,躲开指力。
淳于明见其余八人已快近到眼前,猛地朝巳蛇、申猴击出一掌推山掌中的‘石破天惊’,但却用上天地合一功的绵劲。巳蛇、申猴顿觉有股软绵绵、轻飘飘的掌力朝自己而来。但不知为何,这掌力忽变得十分刚猛,如大浪拍石般汹涌冲来。登时内息混浊,呼吸紊乱。压迫胸腔,气闷难当。急忙收脚,出掌抵御。却皆被震得虎口发麻,手臂酸软,大退两步。原来淳于明用的正是天地合一功的柔劲化刚,突然把柔劲化为刚劲。以至对手初时并不觉掌力有多强,而是一瞬间蓦地变强,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莫不是巳蛇、申猴身经百战,反应极快,换作旁人,恐怕早已中掌。
十一星宿,五人已尝淳于明厉害,其余六人更加警惕。卯兔已跟上来,喊道:“这小子内功深厚,但出招略慢。大家不要硬挡,都避开。”
淳于明暗自苦笑:自己学这些掌法、指法都并非上承武学,自然使起来有迹可循。在他们这些高手眼里,自然显得略慢。
其余人听到卯兔的呼喊,都不再与淳于明硬拼,而是全力躲闪,伺机拼身进攻。淳于明忽掌忽指,却只能逼退他们,再也打不到他们。不过他已被十一星宿包围,四五人一人缠着他,其余人一直在想办法偷袭,好比是要围死一只困兽。
但淳于明想的是困兽犹斗,不死不休。于是蓦地以指代剑,使出一招“七星赶月”刺向午马。只因午马手里拎着一把长马剑,他想夺过来。午马见眨眼之间,这蒙面人已冲到自己跟前,登时大惊,为何这人突然这么快?殊不知淳于明用起剑招后,便无往而不利,随心所欲。而合一剑籍中的剑招,自然而然配合纵云术。而合一武经却无法配合纵云术。于是淳于明本领完全发挥,岂能不快?
淳于明以指代剑,已连攻八招,而午马已退八步,惊道:好快!却又狐疑道:这人用的竟是剑法?淳于明戟指忽点忽刺,午马手忙脚乱,刚挥剑削去,这人的戟指却已快点到自己要害。无奈只好再挥剑回挡,逼他收手。但他殊不知淳于明心里已暗自着急,心想:自己曾夺过金军士兵的刀,但那士兵武功甚是低微。而这午马武功着实不弱,拿剑的手防守的甚是严密,根本扣不住他的手腕,早知在密室多学学擒拿手。
淳于明不禁又心想:不如突然用推山掌,或黄家弹指功,把他打伤,再把剑夺来?于是忽又戟指刺向午马左肋。午马急忙拨剑回转,但淳于明只是虚晃一枪。蓦地右手一划,手臂一收。正欲出掌,午马却心里暗叫不好,他要出掌偷袭,忙大步跃开。
淳于明一愣,自己用掌法果然略慢。还未出手,人家却已躲开。看来此计行不通。
午马好不容易脱离淳于明压迫窒息,狂风骤雨般的连连进攻,缓上一口气。寻思:这人以指代剑,虽迅捷无伦,却未免尺有所短。若他有把长剑,恐怕早已刺中我。
其实淳于明虽会以指代剑,但他平时极少用。极不习惯,极不顺手。自然剑法施展起来,威力大打折扣,难以真正发挥。
而这时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已来夹击他。淳于明忙一个跃步跳出他们的包围,但这六人却迅速跟上,再把他围起。淳于明心想:以我的掌法和指法,突然偷袭,才能奏效,不然极易被眼前这些高手躲开。
正当此时,子鼠的长杖已然挥来,卯兔的双剑也已刺来,淳于明忙再次跃开。但寅虎和辰龙却已跟上,虎头锤和龙头索登时朝自己击来,淳于明闪身躲开。只是丑牛的牛头棒,巳蛇的蛇鞭,一个朝他当头劈下,一个勾向他的腰。淳于明只得双足斜点,借力跃开。
忽听数十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子鼠叫道:“你们拦住那些人,我们先杀了这个蒙面人。”午马、申猴、酉鸡、戌狗、亥猪应道:“是!”扬起武器,扑杀向已骑马而来的慕君等人。
慕君一眼认出他们,心道:还以为那十二人是谁,原来是十二星宿。忽冲青阳等人道:“你们快走,他们是十二星宿,我可无暇保护你们。”青阳等人脸色一变,他们可是听说过十二星宿。但他们还未做出选择,是留是走,五星宿已朝自己杀来。
慕君“唰唰唰”五指点出,蓦地五指变十指,十指变二十指,击向那五星宿。酉鸡大叫道:“混罡劫指。”五人忙或出掌或出拳抵挡。
但慕君的指法可比淳于明的指法高明的多,从这五星宿第一次出手抵挡之时,便一直在抵挡。毕竟慕君的混罡劫指极快,他们很难躲开,只能全力抵挡。但慕君忽拳忽掌,忽指忽点。虽真气纵横,把这五星宿逼开数步,却也奈何他们不得。甚至自己同时对付五位高手,功力消耗极快,容易被他们慢慢磨死。慕君催促道:“你们快走,我只能拖他们一阵。”
青阳等人自然看出十二星宿,若单打独斗,一个都不是慕君的对手。但现在五人合力,把慕君耗得甚是吃力。自己再留下,等十二星宿腾出手,便冲来把自己杀了。却忽听“啊”的一声,一人惨叫一声。原来那蒙面人被六星宿缠着,脱不了身,还不了手。已被子鼠一杖点中后背,几乎跌倒。
淳于明内功极其深厚,而此时又真气笼罩全身,被子鼠长杖上内力所击,体内真气自生相应护体之力。虽然惨叫一声,却是皮外伤,后背被子鼠长杖尖两颗如鼠牙般的刀片,割开一道口子。而子鼠却被他身上那股反震之力,震的头晕目眩,虎口发麻,长杖差点脱手掉地。不禁心下大为骇然:他若非内功比我强出许多,岂会对我产生反震?纵使反震,也不至于如此。看来今天必须得除去这个日后强敌。喊道:“他已受伤,趁机宰了他。”六人再次扑杀向淳于明。
慕君抽身乏术,虽很担心淳于明,却无暇去看一眼。毕竟自己稍不留意,恐怕也要中五星宿的毒手。
但淳于明却已看见慕君等人,忙跃步而来,冲青阳等人大叫道:“谁给我把剑?”青泺叫道:“是掌门的声音。”她话音刚落,十几把剑朝蒙面人扔去,皆大喊道:“掌门接剑。”
淳于明又好气又好笑,忙翻身跃向空中,随手拿过一把剑。但转眼“啪啪啪啪”其余的剑都掉在地上。淳于明叫道:“难道你们不用剑?”众弟子一愣,面面相觑。青琳道:“我没想那么多,谁知他们也给掌门剑。啊!小心。”
原来寅虎卯兔又已攻来,离淳于明不足半丈。淳于明“唰”的一声,拔剑出鞘。剑尖一扬,回身便刺了上去。寅虎大惊,见此剑由下而上刺向自己下巴,离自己不足两尺,忙收步大退。却势道太急,进力退力相冲,一屁股蹲在地上。
但淳于明并未管他,而是剑尖左划,格开卯兔的双剑。但淳于明剑上所带的力道十足,裂石开碑。卯兔被震得双手一麻,手臂一颤。淳于明又沿着卯兔右剑的剑锋顺势一带,剑芒一闪。已从卯兔的手面绕到手腕,长剑一挑,便把她右手筋挑断。卯兔“啊呦”一声,右手中的剑已脱手落地。忽左手短剑猛地掷向淳于明,拔足转身便逃。淳于明拨剑一扬,便把她“飞剑”掸开。
寅虎已从地上坐起,借淳于明掸飞剑之际,一棒斜劈而下。淳于明长剑一挥,格开他的大棒。但只听“咔”的一声,不知是寅虎大棒不结实的缘故,还是淳于明剑上所带威力太强的缘故,他的大棒竟被一剑砍成两半,登时棒上的虎头掉落在地。原来寅虎的大棒与淳于明长剑刚刚相交,便被淳于明剑上那股凌厉凶狠的力道,震得虎口一麻,真气断续一下。谁知淳于明剑上所带威力丝毫不减,而他内力断续,分神一瞬间,大棒上因无自己内力相护,顺势被劈成两半。
寅虎先是一愣,后勃然大怒。单手握住本五尺,却已少去两尺的大棒,朝淳于明竖劈猛砍。却没过一会,大棒面目全非,被淳于明削的只剩一尺。
而这时子鼠已冲了过来,大叫道:“别跟他拼内力,抓住那些人。”说罢冲向青阳等人。淳于明疾呼道:“快跑!”青阳等人手上的剑早已扔给淳于明,手无寸铁,大惊失色,急忙调转马头,开始疾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