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秦萌说要尽孝的时候情真意切到就要哭出来，阿爹始终没有答应，秦川也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不该让秦萌去港口，那里谋生并不容易。
“阿姐，你要是想去港口玩几天，我肯定欢迎你，但是如果是想在那里工作的话……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他在港口也找过工作，就算是个小帮工要求上还写着高中文凭呢，他在早餐店里工作过，那工作太累，他心疼秦萌太辛苦受不了这罪。
起早贪黑倒是不怕，一个弄不好还会遇到刁难人的客人。
又想着实在不行去刘虎的店里，可那是刘虎的店，人家才是老板，虽然刘虎尊称他一声师父，但是他有自知之明，说白了就是个烧烤师傅，他实在不好意思擅自任人唯亲。
再加上顾石亭的情况还不明了，他不想家里人知道。
狄婉婷听到秦萌跟她想法这般不谋而合，十分高兴，不停地撺掇秦川同意这件事情，“到了港口再说，你先不用发愁将来怎么样。”她是从来没有被难到过的，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多年，一路顺风顺水又顺心，自然无法理解秦川的顾虑。
秦萌没有想到秦川会这样说，更受不了他对自己还没有个外人好，一时心中很是生气，但是她现在有求于秦川，能不能顺利离开这个小山村，还得靠着秦川跟家里多说好话。
她笑着挽起了秦川的胳膊，扬起最好看最骄傲的笑容，“你跟小山都能在港口找到了工作，有你们帮衬着，我不怕。”
狄婉婷抱了下秦萌的肩膀，又顺了顺她的辫子，低声对秦川说：“你姐这么漂亮能干，去了港口肯定能站稳脚跟，辛永军那种三六不靠的人现在都混开了，万事有顾石亭罩着你，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呀。”
秦川叹气，他顾虑的实在太多了，他走了，秦小山也走了，秦河还在县城工作，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一趟，家里只有阿娘阿爹带着病弱的小弟，那边还有年迈的姥姥，没有人照顾他们，他是真的不放心。
秦川看了眼头发已经花白的阿爹，他走过去帮忙，把带的喝的先递给阿爹，阿爹看看秦川手中的饮料瓶，“你怎么乱花钱，以前跟着我来卖菜的时候，咱们俩可是连去茶馆都不舍得，你这一瓶水咱们得卖多少菜。”他把饮料推还给秦川，“我这带了白开水，喝这个比什么饮料都强。”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秦川一阵心酸，“阿爹，都是我没出息，等我赚了钱一定好好孝顺你跟阿娘，再也不让你们这么辛苦地出来卖菜了。”
阿爹笑着理了理菜叶子，“你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阿爹知道我们家秦川在外边多努力，我这都干了一辈子了，早习惯的活计，不辛苦。”
他怎么会不知道，秦川跟顾石亭虽然从来都没有说过港口那边怎么样，但是秦小山才去港口那段时间，但凡打电话回来，每次都要和家里抱怨几句在港口为生多不容易。
秦小山的父母还跟他们抱怨过，“秦川在港口过的那么好，都不知道照顾下他哥，我们家小山去港口拼死拼活，那可是你们家的顾石亭求着我们过去的。”
诸如此类的话说了太多，老秦是好面子的人，又是不善言辞的人，这些他不可能告诉秦川，倒是老婆耐不住表哥表嫂的抱怨，早就跟顾石亭打过电话，听秦川今天这么说，他就知道顾石亭定然是没有转告过秦川这些话。
“这次顾石亭没有跟着你一起回来，是不是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秦川不好多少，他其实是心虚的，他跟顾石亭的关系是阿爹阿娘认可的，按照他们这里的习俗，如果他是嫁出去的姑娘，那他这次从港口回来算是第一次回娘家，儿婿没有陪着，确实说不过去。
实情是不能输的，秦川只能装傻充楞，在不忙的时候帮着阿爹整理蔬菜，又跟阿爹讲了好多在港口时候发生的趣事，只字不提顾石亭受伤的事情。
他突然想到了辛永军，看着阿爹的脸色，装作不经意地提到了这个名字，没想到阿爹竟然知道。
“他小时候跟着小山来过咱们家，你阿娘跟他阿娘以前就玩在一处。”
这些他倒是不知道，还想再问两句，又怕说多了出错，就提了一句，“辛永军现在也在港口，而且混的还不错。”
没想到阿爹听完竟然打开了话匣子，“他从小跟着他阿娘孤儿寡母的很是吃了不少苦，以前咱们家也穷，你阿娘照样去接济他们家，不然就得眼看着他们饿死。”
这话说了秦川都不敢相信，他记事那时候他们家过的就够苦了，辛永军家里要是还不如他们，还真的会饿死，“他阿爹呢？”
“谁知道啊，听说是去了外面赚大钱了，混的有出息了就抛弃了这里的母子，我问过你阿娘，她也不肯细说，只骂那人没良心，又说辛永军他娘太傻。”阿爹不甚唏嘘，突然小声告诫秦川，“你可不能这样，这话本来不该我说，但你跟顾石亭情况到底特殊，你阿娘也不好多说，你心里知道就行。”
从未想过阿爹会对自己说这个，秦川有点傻眼，这怎么感觉把他当成女孩来交代呢，“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秦川揪着一个萝卜缨子使劲地拽，再说了，要论抛弃，也是他被顾石亭甩了，那家伙浑身是能耐，就算腿伤了，还能转头就走，不声不响去了国外。
回到家中，阿娘被小儿子闹了一天，烦躁地做着手里的活计，阿爹把秦萌想跟着秦川去港口的事情说了，秦川已经想通，既然姐姐想出去试试，他没理由拦着，在港口好歹有自己照应着，应该没有问题。
阿娘只当不知道这事，照常地唠叨了秦萌几句，“老早就该做好了饭菜，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秦萌显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既没有表现出来委屈，也没有多做解释，倒是秦川有点看不过去，“阿娘，今天生意不是太好做，菜卖的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