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石亭对左航如何应付媒体这个问题从来都是放任不管的态度,他把不在乎的事情完全交给专业的人处理,这是他一向的处事原则。
秦川后来也看到相关报道,顾石亭就赖在秦川病房的床上不走,他跟秦川一起看这些报道,一边给秦川剥开橘子吃,一边在秦川脸上找情绪变化,难得小心解释了两句算是宽慰,“媒体报道的内容值得相信的有两分就不错了,他们一向喜欢关注我的私生活,以前你没来的时候就这样,不用理他们。”
这话听着是在跟秦川解释,让他别在意,秦川却免不了要想些别的,比如再他还没来的时候,八卦是怎么报道顾石亭的私生活的?
“我家的情况虽然没有对你多说过,但是你大概也已经知道了,我外公是在经商上很有头脑,我妈在港口算是富家千金,顾振刚的地位你应该很清楚。他们当年结合各种报道新闻都有,所以从我没出生就受到了很多人关注。”
秦川可以肯定顾石亭说这话的时候一点炫耀的意思也没有,他甚至能从顾石亭的不在意和无所谓中感觉到“悲哀”两个字。
“如果你跟我一样连上厕所都有人跟着拍照片,你就不会在意他们在报道中说什么了。”这些都是顾石亭的经验之谈,曾经他也因为这些跟人动过手,只会换来更多的跟风报道,甚至更加夸大其词,狗仔不在乎明星做了什么,他们只在乎吃瓜群众们爱看什么。
能接受就继续在圈里混着,不能接受的人趁早退出,还有明星花钱请狗仔报道都没有版面呢,比如曹贝贝手里的辛永军,至今没有争取到一次头条,总是被各种人各种内容抢走版面。
秦川低头不语,他想安慰顾石亭,又觉得这种安慰实在起不到任何作用,尤其是在看到顾石亭好像早就司空见惯的态度之后心里变成了另外一种不是滋味。
顾石亭仰脸一笑,抱住了秦川,扎进他怀里,“人家小时候好倒霉的,打嗝放屁都不自在,你也不安慰安慰。”说着把头在秦川身上蹭来蹭去,跟个小狗似的。
秦川把人推来,刚才他怎么会想着去安慰这家伙的,真想时间倒退,把有这种思想的自己弄死,顾石亭这货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同情。
“别人说你经常跟人去汽车酒店开房,你也不在乎?”
“爱说说去,有什么好在乎的。再说这报道也不算冤枉,老子本来就是想去那里做这事的,只是被人坏了好事而已。”顾石亭十分遗憾地起身,有些刻意地转移了话题,“儿子说想你啦,等会让司机把他送来。”
“好。”秦川扯了扯被顾石亭弄皱的衣服,他现在对顾石亭不能直面他们关系的态度很在意。
“那你休息会,别看电视了,我去给你问问护士有没有专业按摩的护工,你这每天躺着也不舒服。”
吴妈带着煲好的汤跟着顾想一起来医院看秦川,后边还跟着面无表情的石旭。
顾想叽里咕噜说个不停,石旭从进来之后就看了秦川一眼,好像是来确定他没死还在喘气就放心了似的,没说一句话,就拿着手机戴着耳机在床尾坐着打游戏,临走的时候才从包里拿出一沓子钱,“给你的病号慰问金,不用客气,想吃什么自己买。”
秦川兼职无语,更可笑的是顾想还特别赞同石旭的做饭,顾石亭也夸石旭上道,“连小孩子都知道你喜欢钱,不错,有眼力。”
吴妈找借口留下跟秦川单独说了俩句话,“老太爷感谢你替少爷挨了一刀,老太爷说了,以后他可以不管你跟少爷在外边胡闹,不过等到了年纪,少爷还是要继承家业的。还说让你多读书,不要再摆夜市了,有失身份。”然后吴妈也给秦川塞了一张支票,“老太爷说,你需要钱尽管开口。”
秦川接过支票看了看,这情节有些狗血啊,他点了点头把支票收下了。吴妈还以为他不会要,或者直接死掉呢,当年顾振刚就是这么做的。
看出来吴妈眼里的不理解,秦川笑了笑才说:“我姥姥说过,长者赐不能辞,既然是顾石亭的外公送给我的见面礼,我自然应该欢欢喜喜接下来,麻烦吴妈替我谢谢外公他老人家。”
吴妈万万没想到秦川还有这么一套说辞,回去把原话汇报完,老头子哈哈大笑,“听说这小子很早就跟着他阿爹卖菜,不过,有生意头脑,知道什么是利。”
利不利的吴妈不懂大道理,但是秦川说那话跟老太爷说的好像不太一样,不过,她是个本分的佣人,不该说的不该听的只当不知道。
住院期间顾石亭对他的细致入微连护士都忍不住夸奖几句,秦川发现顾石亭对他的态度有时候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地讨好。
狄婉婉跟着刘虎来看秦川,秦川要起身,顾石亭立马扶起来顺手还要垫上枕头。秦川要吃饭,顾石亭立马送上湿纸巾擦手,如果不是秦川执意要自己吃东西,顾石亭恨不能直接喂给他,前前后后地围着秦川转圈,哪里像狄婉婷说的那样狂炫酷霸拽。
趁没人的时候狄婉婉小声问秦川说:“顾石亭是你什么人啊?”不等秦川回答,她又说:“在我们家,只有做了大的搂不住的亏心事才会这样,比如我爸带小情人出去疯出事了,回来就会这样围着我妈转,跟个狗似的。”
“别胡说八道,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秦川无法理解狄婉婉能把家丑如此外扬,同时也为狄婉婉小小年纪就有一双火眼金睛感到惊讶,女生的第六感简直可怕。
狄婉婉端着顾石亭给秦川切的水果吃的汁水四溅,说话时鼓着腮帮子,“你身上这刀不会是他被仇家报复,你是被人误伤吧?”
秦川此刻十分想把狄婉婉介绍给柳松认识,如果第六感可以帮助破案的话也不错,“……误伤也算不上。”毕竟那时候不是他受伤就是顾石亭受伤,那个歹徒早就失去理智了,要真的算起来,还是他让顾石亭去管闲事的。
当时知道自己被捅了一刀的时候秦川还在庆幸,幸亏是他,幸亏不是顾石亭。
他被柳松叮嘱过要为受害人保密,只能含混地回答狄婉婉的追问,看着狄婉婉脑补出来的一场大戏,再联系网上电视上报道的那些被顾石亭称之为“无稽之谈”的言论,顿时秦川有点理解为何顾石亭不让他在意。悠悠之口,众口铄金,既然堵不住吃瓜群众的嘴,那就让他们随便吐槽好了,毕竟大多人的生活不易又无趣,有点风浪谁不想凑个热闹。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不应该再追究,秦川说服自己多看看顾石亭的好,就像那些报道底下的评论说的那样,男人嘛,谁不这样,有钱有颜值有名气又有身体的资本,顾石亭实在没有理由不出去花天酒地风流人生,能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哪怕在外边真的养个人也该谢天谢地感恩戴德。
有些评论实在不符合秦川的三观,他一直说服自己去容忍那个口红印子,直到出院的前一天他明确对顾石亭表示仍然无法接受。其实不需要顾石亭解释,他已经差不多想明白了那口红印迹可能是误会。再加上顾想天天在他跟前变着法地为顾石亭说好话,他更多的是不想让儿子失望。
顾石亭甚至搬出了阿娘打电话过来说和,阿娘在电话里说:“男人哪有不在外应酬的,就算他真的跟人怎么着了,你也不吃亏啊。”
“你一个男孩子,不能给人生个一儿半女的,就没事人一样照顾下他儿子,又有什么资格给他不痛快。”
“还有你弟弟前段时间又住院了,是顾石亭给咱们家里汇的款,人家对你、对咱们家都没话说,你好好跟人过,别闹事。”
总而言之是怪秦川不懂事,应该多体谅顾石亭在外不容易。秦川对阿娘的话一向不敢违背,但是心里也委屈,他又不是女孩子,他也是男人好吧。就算他是女孩子,难道换成秦萌嫁给顾石亭就能做到这样一再地忍让,甚至委曲求全。反正他是绝对见不得秦萌受这种委屈的。
话谁这么说,但是这段时间在医院,顾石亭表现出来的乖顺让他受宠若惊同时,有时候秦川感觉自己承受不起,就连医院高高在上的科室主任对顾石亭的态度都要毕恭毕敬。
秦川在矛盾和困顿中熬到了出院,顾石亭执拗地要把他带回家里,而且是给秦川买的新别墅里,在先回大黑狗公寓收拾东西的时候秦川一个眼神过去不需要说出口,顾石亭就能默契地准确无误地完成秦川的意愿,这些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刘虎怎么说来着,“如果换成任何一个女孩子,怕是早被顾石亭哄的服帖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