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宋欢离开了落雪庄园。
傅老爷子上了年纪，虽然起得早，但也需要回笼觉。
他看着宋欢离开，叹了口气，仰头看见二楼转角处的高大身影，摇了摇头，“听够了？”
傅辰年从阴影处走了出来，身上裹着黑色浴袍，看上去清冷不近人情。
他垂着眼眸，眸色漆黑，“爷爷。”
老爷子拄着拐杖上去，傅辰年走到他身边，扶着他，老爷子问他，“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爷爷是在问什么。”
“你对宋欢……到底还有没有感情？”
傅辰年动作一顿，似乎有些僵硬。
片刻后，才淡漠地道：“没有。”
傅老爷子闻言，也顿住了脚步，沉沉地看了他一眼。
“对你来说，有时候承认自己的心思，比赚几个亿还要难。”
傅辰年不说话。
半晌，才道：“我不会爱上仇人的女儿，更不会爱上伤害阿月的凶手。”
傅老爷子也沉默了。
“……辰年，你真的打算让宋欢再给你生一个孩子？”
“嗯。”
这次，傅辰年倒是回答得很干脆，“阿月身体不好，不能再生育，她最近很没安全感，宋书言太过聪明，几乎不可能接纳她做他的母亲，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一个有我血脉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留在她的身边养大，才能让她安心。”
这话倒是没错，但是……
傅老爷子问他，“为什么非要让宋欢给你生？”
外面多的是女人任他挑选，只要他愿意，他想要多少个孩子，就有多少个孩子。
傅辰年淡淡道：“我看起来有那么不挑？”
“所以你还是中意宋欢。”
傅老爷子摇摇头，“我知道你挑剔，但宋欢也并不是好到你要非她不可，为什么不找一个另外的合适的女人，来实现你的计划呢？”
“只不过是不想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傅辰年道：“宋欢是最合适的人选，这是她欠我的。”
傅老爷子见状，也不再劝他。
他既是铁石心肠，又是顽石，到底是因为不想牵连无辜的人，还是放不下宋欢，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
明稚幼儿园。
宋欢是天亮的时候过来的，带着一身疲倦。
院子里的枇杷树已经长了一树金黄的果子，竟然没有人采摘。
她推开铁门走进来，只觉得有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和亲切感。
劳小雨作为副院长，每天都起得很早，在院子里打扫卫生。
看到宋欢进来，擦了擦额头的汗，“宋小姐，你来了？”
她笑着对她道：“司闻院长已经让我给你收拾好了房间，就在书言的儿童房旁边，他的书都还在这里。”
“谢谢，辛苦你了。”
“没事的，都是一家人。”
这是劳小雨的真心话，她很喜欢明稚的氛围。
或许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慈善性质的幼儿园，是为了收容那些在海城这座大城市打工的家长，他们没办法在本地就读的小孩，让他们以后能有个继续读小学的机会，而不是只能够回到老家，做留守儿童，聚在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有些仁慈善良的心。
司闻也起得很早，他比劳小雨要细心一些，远远就看到宋欢身上的痕迹。
他沉默不语，将宋欢带到她的房间，“……傅辰年又欺负你了？”
宋欢面无表情，像是已经麻木了，“我待会要去药店。”
司闻脸色很难看，“欢欢，那种药对身体伤害很大，尤其是紧急避孕，一年也就建议吃两次，你吃了几次了？”
宋欢摇摇头，苍白地笑了一下，“伤害再大，也比真的生下他的孩子好吧……”
司闻没说话，闭了闭眼。
“我带你去看医生，你现在在吃洛伦兹教授给你配的药，还不知道两种药会不会药性冲突，最好是看看有没有别的更安全的避孕方法。”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卑微到这个地步。
为了宋欢少吃点苦，亲自带着她去找更安全的避孕方式。
他也想让她远离傅辰年，带着她远走高飞，但只要有宋书言在——
这似乎成了不可能的奢望。
他捧在掌心的宝贝，不舍得让她受半点伤害，在傅辰年那里，却可以被肆意践踏。
司闻痛恨自己的无力。
宋欢点了点头，“我知道，有时间我会去的，今天跟钟声集团还有个计划书要上交，等我弄完了就去。”
司闻皱眉，“欢欢，你的身体永远比工作重要……”
宋欢苦笑，“可要是不努力工作的话，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盼头……我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在工作上有所突破，起码让我有个念想，有朝一日，可以把书言抢回来。”
……
工作室。
宋欢准备好了计划书的资料，周嘉木将先前的软件做了完善，两人直接去了钟声大厦。
钟暮声今天似乎不怎么忙碌，很快便让秘书将两人带了上来，“完善好了？给我看看。”
他看完宋欢的企划书，微微挑眉，“不错啊，我还以为你只会学院派的花招子，没想到还挺有建设性意见。”
宋欢心中一喜，“那这个案子可以给我们了吗？”
只要能完成这个项目，那她的工作室就有救了。
“抱歉，恐怕不行。”
淡淡的一句话，像是迎头浇了一盆冷水。
宋欢诧异道：“为什么？”
钟暮声长指点了点桌面，“在你之前，已经有一个更成熟的团队，接手了这个案子。”
宋欢抿着嘴角，脸色难看，“这是截胡……”
“是，但是他们给出的东西，比你们要完善，而且……”
钟暮声微微蹙眉，“相似性太大，几乎核心架构一模一样，这让我很怀疑你的原创性，宋小姐。”
“是谁？”
宋欢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个软件是我跟周嘉木两个人一个代码一个代码敲出来的，不可能有跟我们一样的团队！”
钟暮声让秘书将人请了进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陈琦月小姐，以后会负责这个项目。”
陈琦月穿着一身职场OL裙，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身边还配了两个助理，“钟总，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难怪……
宋欢咬了咬牙。
当初他们那个企划书，就是被陈琦月抢走，进了白怀特的项目，现在她又故技重施。
陈琦月像是才看到宋欢，故作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辰年哥哥没跟你说吗？你的风评不好，项目暂时由我接手，跟钟声集团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