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楼下,空气还有些湿潮。
司闻站在路灯下,时不时抬头张望,宋欢始终没有接他的电话,他也一直没有上去,在楼下等着。
他一向是一个很绅士的人,骨子里面都写着尊重,没有得到宋欢的准许,他大概不会贸然上去。
前几次过来也是打着为周嘉木搬家的名号,从来不会随便闯进她的住所。
宋欢深知这一点,心里才无比的悲凉。
而傅辰年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尊重,他将她踩进了泥地里。
傅辰年从玻璃上的倒影看到了她的动作,突然捏着她的脸颊,迫使她张开紧咬的唇,不让她咬伤自己,“宁肯伤害自己,都不愿意让他看到?”
他分明是很轻的话语,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但宋欢就是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极致的冷漠。
那是一头雄狮被彻底惹怒之后的残忍和凶狠。
她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
傅辰年突然冷笑一声,将窗帘彻底拉开。
正在这时,司闻也在给宋欢打最后一个电话,手机放在耳边,他抬头一看,跟傅辰年对上视线。
傅辰年什么都没做,只是抓着宋欢,但是那样掌控的姿态,居高临下的高傲,仿佛在告诉他——
只要他想,宋欢不过是掌中之物。
司闻用力握着手机,那一刻像是石化一般,所有的血管都逆流,里面的血液冲到头顶。
宋欢用力地闭上眼睛,绝望席卷了她的心头。
她知道傅辰年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但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将自己的自尊彻底地践踏在司闻的面前——
“我还什么都没做,就怕成这样?”
宋欢已经说不出任何话,只闭着双眼,睫毛颤抖得厉害。
司闻双眼赤红,狠狠地将手机砸了下来,冲到街对面上了楼。
傅辰年讽笑了一声,“他还真以为,能够救得到你?”
他松了手,宋欢好像失去支点一样,直接跪在了地上,眼神全是空洞,仿佛跌落一片黑暗,眼里面最后一抹光也熄灭得彻彻底底。
傅辰年见她不说话,抬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他都要上来救你了,怎么还是这副模样,嗯?”
宋欢还是不说话。
脸蛋在他的手里面滑了下去,皮肤苍白,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
分明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傅辰年觉得胸口的那股郁气还是无法抒发,仿佛还更烦躁了一些。
“说话。宋欢,我让你说话!”
宋欢转动着眼珠子,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像是活人的,注视着他,“……你满意了吗?”
她声音沙哑地问他,“你现在满意了吗?看到我像个牲口一样被你折磨成这样,看到我所有的尊严被你打碎,你满意了吗……”
她最后的底线,一个是司闻,一个就是宋书言。
“我是不是该庆幸,你至少没有在书言面前这样对我?”
傅辰年倏然收紧手上的力道,瞳孔暗沉,十分危险地看着她,“在你眼里,司闻跟宋书言同样重要?”
他知道宋书言对宋欢的重要程度,甚至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他心中虽然有所不满,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傅辰年不会表现出什么。
但是司闻,他凭什么?
宋欢回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没有司闻,就没有今天的我跟书言,你觉得他重不重要?”
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但已经表明了她的意思。
傅辰年眼里闪过一抹嗜血的红色,直接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那就看看他这次还能不能救得了你吧。”
司闻已经飞快地上了楼,他喘着粗气,生怕晚一步宋欢就会被他带走。
可等他到了宋欢的楼层时,却只眼睁睁地看着宋欢被困在傅辰年的怀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离开。
“欢欢!”
那么近的距离,他却抓不住她的一根头发。
下过小雨的天气,墙壁都有些湿潮。
“傅辰年,你放开她!”
他冲了过去,冲到窗前,傅辰年已经带着宋欢从云梯下去。
他永远也忘不了傅辰年看着他时那讽刺而又鄙夷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无能为力的蝼蚁。
“欢欢……欢欢!”
他用力地锤着窗台,宋欢想挣扎着看他一眼,却被傅辰年按着脑袋用力地捂在他的胸口,不允许她跟他有任何的视线接触。
他就那么挑衅地看着司闻,仿佛在告诉他,在他眼前,他永远只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小丑。
“欢欢……”
司闻咬着牙,跌落在窗前,眼睛红了一圈,痛恨自己的无能。
她用力的捶着窗台,手上鲜血淋漓。
这都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他没有对这个婚礼上心的话,那个视频也不会被放出来。
但凡他对这个婚礼流程放在心上,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傅辰年也不会来报复宋欢……
郑明珠说得对,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宋欢才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宋欢也是因为他才会被傅辰年带走……
这都是他的错……
他整个人都隐匿在黑暗中,听到楼下已经传来豪车驶离的声音,突然踉跄着站了起来。
黑色,高速,一辆劳斯莱斯后面跟着一辆迈巴赫。
两台车拉开了一些距离,但后车穷追不舍,丝毫没有要放弃。
车内。
傅辰年看着怀里面的宋欢,将她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
车里面的冷气很足,她打了个冷颤,傅辰年看着她,轻蔑地笑了一声:
“你在他眼里确实值点钱,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跟着不放。”
宋欢从后视镜看到了司闻的那台迈巴赫,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你让我跟他说句话,好不好……”
她不想让司闻一直追下去,这样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她知道傅辰年已经开始生气,等到他真正愤怒的时候,她怕司闻真的会出事……
“不好。”
傅辰年直接打断了她,他将她举着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上,“是不是刚才的冲击对他来说还不够,还想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