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甘棠扯着斐祤的衣襟,明眸中充斥着泪水,秦甘棠轻笑着:“斐祤,你知道吗,我的父皇母后都走了。”
那大片大片的泪水打湿在斐祤的衣衫上,她紧紧抱着他。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斐祤轻轻的推开她,手抚去她的眼泪,星眸中,若冰雪融化时樱花绽放般的温柔,嘴角浅浅的笑意,仿若与他相遇时的那般。
秦甘棠轻轻的笑了,眼眸中的泪水滴落在泥土之中。
他对她的恨意,她感受到了。
“斐祤,我现在是天子了。”秦甘棠无畏的笑着,她明眸凝望着他。
秦甘棠抓住斐祤的手指,指着她的咽喉说道:“要不要现在杀了我?”
斐祤轻轻的抱住她腰,宛若情人一般的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我定会如你所愿的。”
亲爱的,咯咯地笑着,泪水浸湿了他的肩膀,她贪婪着享受着最后的温柔。
秦甘棠成为了天朝的女帝,但千古以来并未有女子称帝。
政局不稳,她的位子做得很是艰难,秦甘棠并未给斐祤任何的名分。
他依旧是她的面首,新帝即位,这是要选妃的。
秦甘棠以先皇刚刚入葬,她虽是皇帝,但也应服孝三年来推脱。
秦甘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没有纳妃就意味着她没有笼络任何的势力。
秦甘棠,防护浮萍一般在这至尊无上的位置,然后摇摇欲坠,繁重的公务缠绕着秦甘棠,但她依然,会抽出时间,走向南殿,偷偷的望着斐祤。
秦甘棠经常看到眉宇清冷的斐祤,只有当叶岚出现的时候,秦甘棠才会望见笑意清浅的他。
秦甘棠望着那巧笑倩兮的叶岚,她觉得她一定和斐祤是十世的冤家。
若不是这样,她怎么会连这个女子也要从他的身边夺走。
秦甘棠望着太傅手中那副温婉的女子画像,以及那封密函。
“越国细作,杀之。”
秦甘棠明眸中满是悲凉。
殿外一阵声响,以及刀剑的碰撞,秦甘棠将手中的奏折放下,定定的望着外边。
唤身边的侍从说道:“传他进来。”
那侍者站在殿前,宣斐祤进殿。
斐祤提着剑,踏进了殿中,漆黑的瞳仁中迸发出浓重的杀意。
寒凛剑锋直逼秦甘棠的喉咙,隐着极怒说道:“把叶岚交出来!”
与此同时,御林军将他团团围住,锋利的剑锋瞬间将架起他的脖颈,一瞬间气氛变的剑拔弩张。
秦甘棠望着他,红唇挑起一抹浅笑,玉手将冷县一家折断,擦着斐祤的脸颊,瞬间刺入了柱子之上。
“斐祤,朕可是皇帝!”
“你不过是一介面首!”
“记住你的身份!”
秦甘棠高傲地望着他,将最后的尊严狠狠地踩到了脚底。
斐祤凝视着她,步步逼近着她,每走一步身后的御林军就跟着他一步。
斐祤着她,深邃的眼底氤氲着一片冰冷。
秦甘棠知道,这一次他夺走的是他最后的温柔。
秦甘棠转身,冷叱道:“将斐祤软禁在南殿中,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能将其放出!”
秦甘棠没有转身,她再也不想望见他眼眸中最为冷冽的目光。
秦甘棠依旧艰难地站在至尊的位置上,为他铺着最后的道路。
他夺走了斐祤的国家,夺走了他的尊严,夺走了他爱的女子。
她是时候该还给他了。
天朝十八年,西域叛乱,女帝亲征,由亲王监国,随前南国遗太子结党诸部,宫纬之中谋反,而女帝生死未卜。
冰冷的盐水从秦甘棠的头上浇了下来,浸透着流着血的伤口,彻骨的疼痛,让秦甘棠从昏迷中醒来。
阴冷的牢狱之中充斥着霉味,打湿的衣衫近连着的伤口。
轻轻一扯,便是撕裂的疼痛。
秦甘棠的手脚被冰冷的锁链紧紧的拷着。
这就是她最后的归宿吗?
再过不久,就可以和他的父皇和母后团聚了。
想到这秦甘棠浅浅的笑了,这一次秦甘棠还给他的是天下。
秦甘棠早就知道,斐祤结党营私,她装作视而不见,纵容他增加自己的势力。
等到西域叛乱,恰好给了斐然一个机会,而秦甘棠也顺其自然的配合着斐然。
父皇和母后走后,她便一无所有了。
然而秦甘棠没有迎来她想要的死亡。
斐祤削薄的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他温柔的望着秦甘棠。
“怎么会让你轻易死?”
对呀,怎么会让她,让孤独的夜,亡国的痛。
斐然还未他尝试到,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秦甘棠依旧住在她的宫殿中,吃穿用度,一样也未曾减少。
但是每个人都只唤她为:“甘姑娘。”
他夺走了她引以为傲的姓氏,秦甘棠望着斐祤,眼眸中似乎能印出这世间上一切的污浊。
秦甘棠未曾请求放过她,亦或者还给她的姓氏。
她依旧保持着帝王的威严。
“善待我的子民。”这是秦甘棠唯一的请求。
秦甘棠,被软禁在了她的宫殿中,就像当初她对他做的一样。
秦甘棠来了新的婢女,在给秦甘棠倒茶的时候,嘴快的说道:“新皇今日纳妃,听说是凤楼的花魁,模样倒是长的绝色。”
“不过这出身……”新婢眸中满是惋惜与羡慕。
秦甘棠失神的将香茗接了过来,轻轻地抿了一口。
一口腥甜从唇角处溢出,染红了那杯香茗,秦甘棠望着仿若红莲花一般的血液。
斐祤终于娶了他所爱的女子。
曾几何时,她也幻想着,他会十里桃花,红妆花嫁的娶她回家,可是最终迎接她的是金戈铁马,战场杀伐。
那夜,烟花,夜宴,丝竹管弦之乐不绝于耳。
新皇果真是将新娶的妃子疼爱到骨子里了。
而秦甘棠,掩埋了这世界上最后一个疼爱她的人,伴着她长大的太傅,那个有些古板严厉,但是却是这个世间上除了父皇母后最疼爱她的人。
秦甘棠靠着简易的墓碑,洒下一壶佳酿,同时也为自己斟了一杯,这是她与她的师父第一次喝酒,也是最后一次。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