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刚好捕捉到叶暖的视线，饶有兴趣地一扬眉，无声地用口型说道，“我帅不帅？”
叶暖一怔。
她目光深处闪过一丝情绪，躲开和男人对视，皱皱眉头蹲下察看被酒瓶砸到脑袋的混混，接着写下一句话，“人死不了，一会儿急救车会来。”
看到死不了三个字，厉骁云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低头整理了下有些皱的衬衫。
叶暖定定地凝视对方整理衣服的动作，厉骁云的身材无可挑剔，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双漆黑的眼睛平时会给人带来一种逼仄的压迫感，如今因为肾上腺素飙升，毛孔组织兴奋扩张，面部充血变得红润，这让厉骁云整个人的气质带上野性的邪肆，如同一匹强悍的狼，极具力量的美感。
“怎么回事？谁打架？”警察走过来，看到乱糟糟的场景，登时呵斥道，“聚众斗殴？都抓起来跟我们走一趟！”
“慢慢！慢着！”鼻青脸肿的黄毛儿被两个兄弟搀扶着站起来，一脸讨好地笑，“警官，我们不是聚众斗殴！我和我兄弟都被打成这样了，我才是受害人！警官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而且……”
黄毛儿低声说道，“我是张家的二儿子，我爸每年给资助的……”
警察拧紧眉头，避开黄毛儿，指向厉骁云，“你！过来！你为什么要打人？”
“我……”
“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
“警官先生，我看到了，明明是这帮小混混惹事儿！”
几米开外的人群陆陆续续传出声音。
“对对，我也看到了！”
“不关他的事，都是那个黄毛儿先挑事的！”
“谁挑事？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黄毛儿勉力将肿胀的眼睛睁开一丝缝，恶狠狠地瞪过去！
呱噪的人群安静下来。
“打人要负刑事责任，跟我们走吧。”
“等等，是不是取得当事人谅解就能不判刑？”
警察一愣，点点头，“对，但是……”
厉骁云走到黄毛儿面前，魁伟的身材映衬得黄毛儿瘦小如鸡，黄毛儿被打怕了下意识身子一抖，不过仗着他爸是做买卖的，家里有点钱，抬起头问，“干、干嘛？”
厉骁云哼笑，点了点他，“你爸是不是叫……”
自己父亲的名字被男人叫出来，黄毛儿诧异地瞪大眼睛，虽然那双眼睛即使瞪到最大也依旧是两条缝儿。
“你认识我爸？”
黄毛儿狐疑不决，上下打量厉骁云，内心猜测对方难道是和他爸一起做生意的？
这就不好办了。
自己年纪轻轻不学好，出来混社会，天天惹祸，之所以没判个一年两载，全靠黄毛儿有个好爸爸擦屁股，但他爸不是一味地溺爱，如果自己触碰到他爸的底线，他爸能把自己打死！
他爸的底线就是工作，黄毛儿方才还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像被水泼灭！
“你……你是我爸朋友？你要是我爸朋友，那我……”
厉骁云颇为不耐，“谁跟你爸是朋友？”
他点了根香烟，“你问问你老子认不认识一个姓厉的，三天之内，你老子和你不上门认错，你家那小破公司等着倒闭吧。”
黄毛儿将信将疑地给他爸打电话，当听到“姓厉的”三个字时，一向温和有礼的老爸破口大骂！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黄毛儿总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吓得屁滚尿流，看向厉骁云的眼睛里充满恐惧！
挂断电话，老爸说他马上来，黄毛儿流出一身冷汗，“你你你、我我我……”
厉骁云冷冷哼笑，转身，拉起叶暖的手，“走，继续吃。”
黄毛儿和他几个兄弟被拉上警车，烧烤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横七竖八散乱，客人早就跑得差不多了，老板和老板娘哆哆嗦嗦地招呼伙计把桌椅搬起来，散落的东西收拾了，做完这一切定了定神，没超过半个小时，接二连三又上来人。
“怎么？爱上我了？”
坐下来后，厉骁云点的烤串才上来，他吃了一口，发现叶暖瞧自己，挤了挤眼睛，“这么瞅我？”
叶暖摇头，指了指耳朵。
厉骁云顺着摸自己的耳朵，发现指尖湿漉漉得蹭到血，原来是刚刚和那帮混混打架时不小心受的伤，只不过一时间没注意到。
“擦，那个死黄毛儿，他爸的名字我听过一次，刚开始我让助理挑选几个小型企业，那个黄毛儿的爸是其中一家小企业的总经理，他倒殷勤得想让我投资，可我觉得他那家小公司资金链小得可怜，员工稀缺，根本没有投资的前景。”
厉骁云一边说一边抽纸擦耳朵后的血，瞥了一眼叶暖，对方把吃了一口的串放在盘子里，正低头不知道在她那个小本本上写什么。
厉骁云撇嘴，指尖碰了碰女人，叶暖抬起头看他，男人眸子灿若星河，熠熠生辉，难得乖巧的样子犹如一只温顺的大型犬科动物，“你写什么呢？诶！我是不是很能打？有没有觉得我很帅？”
叶暖思考一会儿后点头，接着把小本本翻篇，写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这么能打？”厉骁云扬唇一笑，俊朗非凡，“这你就不知道了，我是从小打到大的，那些个小混混我根本不放在眼里，哪怕再来十个我也能解决。”
叶暖但笑不语。
女人漂亮的眸子盯着自己，这是鲜少女人没用嫌弃、讨厌、憎恨的眼神看他，厉骁云不免话多起来，“我打小就学习不好，所以早早就不念了，不像你，那么爱学习……”
叶暖喝了一小口啤酒，摇摇头，写下一行字，“我不爱学习。”
厉骁云挑眉，“不可能，学习那么枯燥，你如果不喜欢为什么念到博士？”
叶暖想了想，重新写上，“因为我没什么擅长的。”
厉骁云愣了愣。
叶暖盖上本，微微惆怅地叹了口气，女人穿着浅色的休闲装，鬓边的碎发随着带着烤串味儿的风微微摇晃，眼睫卷翘，落落大方，明明和这个乱哄哄的烧烤摊格格不入，但却非常奇妙地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