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兴走后,叶暖眼睛不抬一下,完全把厉骁云当作空气。
“你有什么想吃的?我叫人做好送来。”憋了半天,厉骁云第一个打破安静。
叶暖正在摆弄阳台蓬勃生长的向日葵,听到男人带有讨好意味的话,意味不明地轻笑。
厉骁云“……”
爆脾气险些上来,但看在叶暖是个病人的面子上,他忍!
这两天厉骁云好不容易把火气消下去,他也不愿意生叶暖的气,见不到人儿,心尖就像被人抓了似的直痒痒,这感觉就像你有一个大宝贝,明明知道她扎人刺手,可还是希望想起来的时候就在自己身边。
“你是不是太闷了?”厉骁云眯起眼睛,他不光时不时看病房的监控,还会问安插医院里的保镖,住院的一个多礼拜,叶暖没有踏出病房一步。
叶暖挑了挑眉,终于拿正眼瞧起男人。
“我的意思是,这家医院的花园挺大的,你可以去逛逛。”
“哦。”叶暖说话极为不客气,直接讥讽道,“我以为你在我病房安监控就是不想我出去。”
“谁让你不出去了!”
叶暖微微撩起眼帘。
厉骁云有些心虚,他还真不想让叶暖和外界接触,这女人是自己一个人的,他根本不想让外面那些人多看一眼。
叶暖套了一件宽松针织外套,拿起那束向日葵走到门口,身后响起男人的声音,“喂,你去哪?”
“出去。”
“我有允许你一个人出去吗?”
厉骁云嘴角挂着桀骜的笑容,漫步走到女人身边,皱了皱眉,“我跟你一起去,你穿太少了,容易着凉,去多穿一件衣服。”
看着露出深情一面的男人,叶暖冷冷道,“我不出去了。”
“什么?”厉骁云一怔,一秒反应过来,脸色霎时间阴沉,“你就这么不想跟我一起出去?”
叶暖把向日葵放回花瓶里,就要躺上病床。
厉骁云看她那软趴趴,阴郁郁的模样,压根不想跟自己沟通,眼尾狠狠一抽!
“行!”
叶暖扭头,眼神带有些许的诧异,但是这抹诧异很快消失不见。
她重新穿好衣服,利落地出门。
病房的门关上,她发现厉骁云没跟出来,也没看到厉骁云安排人跟着自己。
她终于脱离那间压抑的病房,获得短暂的自由!
叶暖轻轻翘起嘴角。
她没有去医院的后花园,而是去了墨叙白的办公室。
敲了三下,门缓缓打开。
“小暖?”
“墨学长。”
墨叙白本来没什么光彩的脸,看到门口的人那一刻瞬间露出笑容。
“快进来,现在没有病人,你怎么来了?最近我没去看你,你感觉怎么样?”墨叙白将叶暖带进办公室,让她坐好,亲自倒了杯温水,看着女人的眼神熠熠生辉,好像含着万千星辰。
“我好得差不多了。”叶暖笑了笑,“而且你今早才发消息问过。”
不光聊天软件经常收到墨叙白的关心问候,每次主任查房都要提一句,他查房完事后,墨叙白总会问他很久。
“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墨叙白穿着白大褂,看上去飘逸出尘,俊秀的五官让他看上去挟着款款的温润,“我无时无刻不想知道,你到底好不好。”
暖阳般的柔意勾芡男人细长的眼梢,多看一眼就能让充斥阴霾的心理获得救赎。
叶暖低头,避开男人灼灼的目光,手指搓揉向日葵的绿茎,语速不疾不徐道,“墨学长,我今天来是还你花。”
墨叙白的笑容顿时僵硬。
“小暖,你一定要这样吗……”他强撑的笑容落进叶暖的眼底,犹如一根针扎进去,心微微一痛。
咬了咬唇,她继续说,“向日葵是我年少时最喜欢的,但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墨叙白。”叶暖抬眸,“我们都不是青春的自己,你喜欢的也不一定是我这个人,只是留恋青春的美好,我们总要往前走。”
“不是的、不是的、你明明知道!”
墨叙白倏地站起来,一向温和的脸也染上痛苦的挣扎,“你明明知道我不是……”
“无论是与不是,至少我是。”
冷清的话语宛如一道重击!
墨叙白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胸口剧烈地起伏。
“不可能!我不信!”
男人拉住叶暖的手,漂亮精致的眼梢流出一丝祈求,“小暖,我是爱你的,我不信你没有对我心动过,是我做错什么了?你介意锦心?我可以立刻和她解除婚约。”
“小暖,你知道我曾出国留学,但你不知道我留学回来曾经去找过你,三年前我拜托江城所有认识的人去找你。”
叶暖的眉头轻蹙。
三年前是一段又黑暗又特殊的时期,她法庭起诉失败,对方伪造了自己签字的谅解书,她找了多家媒体报导,可厉家一手遮天,雄厚的势力能埋葬所有真相,他们快速地销毁父母和弟弟的户籍身份,就算用系统查询结果是查无此人,他们数次威胁,派人跟踪,叶暖逼到没有退路,一次又一次地搬家隐匿行踪,那段时间她像一只下水道的老鼠,对外界所有人都异常敏感,一直到突然有一天,没有再追踪自己的人,她的生活才慢慢恢复平静,为了生存进入科研所,叶暖在科研所工作非常低调,重重隐瞒下来,墨叙白怎么可能找到?
原来……
不是自己一厢情愿,而是造化弄人……
“你很好,我喜欢过你,但对不起。”
叶暖轻轻把花放在桌上,然后起身离开。
身后有一双眼睛注视自己,叶暖的心尖涌现出复杂的悲伤,但不论如何,她和墨叙白只能这样。
厉骁云这颗定时炸弹自己尚且都要小心翼翼地捂着,虽然有预感迟早有天会同归于尽,可叶暖一个人早就无所谓。
墨叙白不行。
墨叙白有盛大灿烂的未来,不能把他牵连进污秽脏乱的黑洞。
叶暖挺直腰板,关上办公室的门。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从此以后,她和墨叙白像是两条平行线,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