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撞了一个男孩儿的徐锐，非但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意气风发地再次站在急诊室门口，那张脸看不出丝毫惭愧，甚至和上个月比起来多出一对儿双下巴。
叶暖隐匿在旁边听了个大概。
徐锐的驾照上次被扣下了，可他却和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开车，半夜三更照常和一些狐朋狗友比赛开快车。
今早他刚赛完一场，准备回别墅休息，开车中途打了个盹，直接撞上一个环卫工人！
“我有什么错？要怪就怪这个傻叉！扫马路就扫马路，非得来大街中间扫！我不撞他撞谁？我一定要撞死这种人，给社会提个醒！”
徐锐没有一丁点反思的念头，上次他开车撞人，最后不还是被家里摆平了？这次当然也一样！
徐锐气焰嚣张，仗着身份和警察对峙。
叶暖一字不落地听完，浑身是血的赵幺幺慌乱地从急诊科跑出来。
“病人家属呢？谁是家属？病人没有生命特征了！”
一个勤勤恳恳的环卫工人，为了给异地的女儿凑学费，自己住出租车库，平时的饭就是馒头和凉水，他死在平平无奇的一天，囤着的馒头还没有吃完，却永远没有吃完的可能……
一个人的生命有无数种可能，但这些可能因为某个人而彻底扼杀，那个人没有愧疚，不会可怜悲悯，像一头洋洋得意的猪。
“暖暖姐，你怎么在这儿？”赵幺幺发现角落里站着的女人。
叶暖转头，寡淡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可双眼中充斥着冷漠，让赵幺幺一愣。
暖姐这个表情……好A！好凶！
嘤！
“怎么了？”叶暖开口。
“哦，我就是……”赵幺幺脖子一缩，再去看叶暖后发现对方身上已经收敛戾气，仿佛刚刚那一幕是她的错觉。
赵幺幺大大咧咧，很快把这样一个小细节抛诸脑后，站在叶暖身边连连叹气，“刚才我从警察那儿了解，这男人农村来的，老婆早年病死，老人亲戚也死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异地上大学的女儿，乡下挣不到钱所以来城里打工，警察已经给他女儿打电话了，他女儿哭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唉……一场车祸得带来多少不幸。”
赵幺幺一边说一边瞪大摇大摆在医院抽烟的徐锐，压低嗓音道，“而且我听说开车的这个人家里有背景，很有可能赔钱了事，不可能坐牢……”
“什么？赔偿？”
赵幺幺还没说完，徐锐忽然扯起嗓子，傲慢得把警察都不放在眼里。
“就这种在马路中间晃着的傻叉，赔他一分钱都算我交智商税！死了就死了，和我没关系！”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什么人啊！”
不光办事的警察，就连赵幺幺都无法控制地吐槽，“明明他超速在先，却说死者的坏话，现在连赔偿都不愿给！他就不怕死者半夜蹲他床头吗！”
徐锐趾高气扬，“反正我不可能赔偿，这件事你们去告，就算到了法庭我也有办法脱身，哼，不怕跟你们说，我有一认识的兄弟，当年撞人都上媒体新闻了，可最后结果怎么样？我那个兄弟的名字说出来能吓死你们！”
赵幺幺气得跺脚，“这还有没有王法！”
“放心。”在这种时刻，叶暖冷静得可怕，眼睛眯起，笃定且淡淡道，“犯错的人必定会得到惩罚。”
徐锐在急诊科门口站了两个小时，看都没看被自己撞死的人一眼，两个半小时后，死者的女儿来到医院，她穿着朴素，因为家庭条件拮据，她一年回不来几次，回来买火车的站票，这次听说父亲车祸，她第一次买了高铁票。
“爸！爸你醒醒啊！”
女儿跪倒床边，眼泪爬满脸颊，但不管她如何哀求，病床上早就失去体温的人无法回应。
“爸！是谁！谁撞了你！”二十岁出头的女生扶着病床站起，用怨恨的眼神瞪着徐锐，想不到徐锐却一笑，弹了弹烟灰，“哟，女大学生？我就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你爸死得不冤，把你这种姿色的带到我面前了，这样吧，你陪我一个月，你爸的赔偿款和丧葬费我全包了，怎么样？肯定让你爸风光大葬！”
“你、你个王八蛋！”
女生不要命地要去和徐锐扭打，幸而被旁边人拉住。
徐锐猥琐地狞笑，“骂我？不识抬举的货！等着吧，你爸的赔偿款我一分都不会给！”
“呸！”女生一边挣扎一边大骂，“我他妈不要钱！我要把你这种人渣送进监狱！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哈！”
徐锐仿佛听到一个笑话，离开前放话，“那我就等着，看看江城有敢动我的人没有？”
“你！”
女生眼睁睁看着徐锐大步离开医院，她泪流满面，混着愤怒和绝望地对阻拦自己的人嘶吼，“你们！你们为什么拦我不去拦他！”
周围的人纷纷心虚地低头。
徐锐的车子甚至都没扣留，他出了医院就拿手机打电话，先通知老二一声，让老二和他那个姓纪的朋友想办法。
“什么？”徐凯正在参加一个风投会，听到老大的电话直接炸锅，“你又撞人了？还放话出去不给赔偿？”
“哼，谁让那男人的女儿不识抬举？”
“等等，你撞的是个男人，有他女儿什么事儿？”
徐锐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徐凯瞠目结舌，感觉他好像在听一个鬼故事。
“你……你脑子被门夹了吧？”
“擦！老二！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徐锐吹胡子瞪眼，“家里的生意我处理不明白，但别忘记我也是有股份的，你赶紧把你的事处理了，然后解决我的事，反正只有一条，我坚决不赔偿。”
“你……”
徐凯话语艰涩，扶住额头，“上个月我刚求爷爷告奶奶地帮你擦完屁股，这次又来？我倒想当孙子，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的爷爷？”
“你不是还有一个姓纪的朋友？上个月的事情他帮我摆平得漂亮，我要请他吃饭，是你说他不需要。”
那是因为纪兴嫌脏……
徐凯捏了捏眉头，他家这个老大有点太拎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