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北一抹忧伤从他那冷漠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眼底掩饰不住的伤感，还夹糅少许怒意。
程老爷子见状，怔了怔，又张了张嘴巴，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那双睿智的眼里氤氲着一抹让人无法察觉的哀愁。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神色都一样的复杂，空气中凝固着寒意，让人不寒而粟。
程以北慢慢转身背对着程老爷子，然后紧握着的拳头缓缓松开，背影显得陌生又孤寂。
“当年，你就不该把我带回程家，这于你于我都好过，不是吗？”程以北轻声讲道。
冰冷的眼里都是无尽的寒冬之意，看不见一丝温暖，被戾气包裹着。
“大少爷，不是的，老先生不是那样…”程管家试图替程老爷子解释，但是却被程老爷子拉住。
程管家欲言又止，最后也退到一旁，没有说话了。
“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您了。”
说完，程以北头也没有回，直接大步地离开了程家老宅的大门。
果断，没有一丝犹豫和留念地离开了这个曾经的家。
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也再也不会回头看程老爷子一眼了。
望着那个狠绝离开的背影，程老爷子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没有说过一句话。
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多了一丝暗沉，被岁月留下痕迹的脸上多了一丝忧愁，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落寞。
程管家上前扶着程老爷子：“老先生…”
“咳咳…”
程老爷子微掩着嘴巴咳了几下，然后抬起手示意程管家不必扶着他，他轻轻地推开了程管家，然后回头看向了墙壁上挂着的全家福。
“老先生，您明明这些天都有吃大少爷送来的补品，为什么不解释？您心里其实还是对大少爷…”
抱有一点希望的吧，希望大少爷能和程家回到以前的样子的吧。
程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程老爷子打断了。
“够了…”
程管家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收了程以北的补品，程老爷子是知道的。
他本以为程老爷子会斥责他，但是程老爷子并没有，而是让他把补品拿过去给他吃点。
程管家知道程老爷子心里对程以北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父子情的。
哪怕程以北不是程老爷子的亲生儿子。
只是程老爷子脾气倔着，心口不一，不会表达情感，这两父子的情感也愈发拉开了距离感。
程老爷子的视线一直盯着那全家福上，他又再次陷入了沉思，“你说，我还能相信以北吗？”
“阿承告诉我不可信，按照他的计划来，程家每个人都不会有事。”程老爷子苦笑了一下。
程管家保持了沉默，神色暗淡地看着程老爷子。
程老爷子背对着程管家，程管家无法看到程老爷子所有情绪。
也不知道程老爷子在刚刚不经意低头的一刹那里，慢慢低着头看了看自己那双颤抖的手上沾染的一点血迹。
“可他终究…还是让我失望了。”程老爷子目光暗淡下来，微微握紧了手，将手掌心的那点血迹握在了手里。
苦涩又苍老了几岁的声音又缓缓响起来，还带着少许沙哑，少了往日的威严：“阿承是对的，他回不了头的了。”
“但我也还是给他最后的最后一次机会，赌最后一次。”
“我赌了，但我输了。”
程老爷子握紧了拳头，单薄瘦弱的肩膀上在微微发颤着。
“老先生…要不要还是找二少奶奶回来替您看看？”程管家感觉程老爷子这些天的身体状况愈发不好。
“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知道如何，别妨碍她，她还要进行双M药物的项目。”
“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双M药物完成了。”程老爷子叹气道。
程管家正要说些什么，又被程老爷子后面的话打断了，“好了，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程管家也只好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面去，然后把地面上的补品捡起来准备离开客厅。
但刚刚起身就见到门口站着一位陌生的女子。
“你是？”程管家疑惑地看着门前站着的人。
程允本来想叫一下程管家的，但是见到程管家这般疑惑地模样。
她也才恍惚过来，她现在还顶着苏允的模样！
从7号实验楼直接过来程家老宅这边，她也就忘记了自己还带着苏允这副皮囊。
身后的康东急匆匆地赶过来，正准备提醒程允还顶着苏允的面貌的。
但他刚刚跑过来就尴尬地撞进了程允和程管家撞了一个满怀。
“康少？”程管家又愣了一下。
程老爷子闻声，缓缓回头，就看到了三个人站在门前，神色各异。
“啊…这是我朋友苏允，苏小姐。”康东连忙解释道。
然后康东又礼貌地朝程老爷子那边礼貌一笑，“想着过来，拜访一下程老先生的。”
程允也干笑了一下，鞠躬问好道：“打扰了，程老先生。”
程老爷子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在程允身上，一脸打量之色地盯着程允，微眯了眯眼睛。
他把左手放在口袋里面没有拿出来过，然后就这样蹒跚地往程允那边走过去。
程允和康东木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纷纷倒吸一口气。
程允微咽了咽喉，看着愈发走进的程老爷子，她的心脏都飞快地跳跃着。
“你…”
在程老爷子开口说了第一个字的时候，程允的眉毛微皱，神色严峻地盯着程老爷子的脸。
这忽然严肃的面容让程老爷子也忘记说后面的话了。
他顿了片刻，也才缓缓道：“你看上去和我小孙女真像。”
程管家闻言又是一怔，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程允。
这位苏小姐，哪里和他们程允小姐像了？倒是名字一样，只是姓氏不一而已。
外貌和他们的程允小姐完全不一样啊！刚刚电视上那位余生小姐也是。
难不成是他们程老先生太想程允小姐了？所以看谁都像？
程管家心中一堵，也想着事情早点结束，然后程允小姐可以正大光明地回来程家看望程老先生。
而不是每日在视频通话…
程允听到程老爷子的这话，面色微愣，她还没有说话。
程老爷子又道：“你的眼睛和她一样好看，奇怪的是，我还找到了另外一个和我家小孙女也长得很像的人，就像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