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摇离开了。
徐棠凌回到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个女人，穿着一件长袖连衣裙，裙摆在膝盖往上，露出一双又白又长的腿。
她倚在门边，应该是在等他，手里捏着一根烟，没有点，就捏在手里把玩。
看到医生，她调整了一下姿势，一双桃花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瞧，而后，勾了勾唇角。
徐棠凌被她眼神中的挑逗和玩味一击即中，清咳一声，把目光落在别处，“来看病的？”
“嗯。”
“进来吧。”
快到中午，耳鼻喉科门诊室外，患者稀稀拉拉。
女人跟着他进来，坐下。
徐棠凌坐在她对面，看着电脑道：“姓名？”
“江瑾。”
徐棠凌确认后，又问，“哪里不舒服？”
那个叫江瑾的女人手肘抵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瞧。
末了，说了一句，“徐医生，你单身吗？”
徐棠凌被叫得一愣一愣，怒气染上眉心，不悦道：“这里是医院，如果你不是来看病的，请你离开。”
“我是来看病的。”江瑾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灼热的目光，正襟危坐道。
“哪里不舒服？”
“这里。”江瑾指了指自己的脖颈，说道。
徐棠凌拿了棉签，“张嘴。”
江瑾笑着回他，“徐医生，张嘴有失文雅。”
“你到底想干什么？”徐棠凌有些恼火。
原本温文尔雅的一个人，被逼急了，像一只小狼狗。
江瑾笑得更欢了。
那一双精致的眉眼盯着他瞧，看得他又羞又恼。
“江瑾！”
他站起身，衣服没乱，却不自然地抬手去整理，“请你出去！”
江瑾指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徐医生，真的很疼。”
徐棠凌深吸了一口气，坐下来，拿了棉签，怼到她嘴边，“张嘴！”
医者仁心，他不能生气。
江瑾乖乖地张开了嘴。
“啊一下。”
江瑾乖乖地啊了声。
“发炎了。”徐棠凌拿开棉签，扔到旁边的垃圾桶，说道，“开点消炎药，吃一下就好。”
“徐医生，我对青霉素过敏。”
听到这，徐棠凌停下了输入药单。
他眼神落在桌上，“抱歉。”气糊涂了，忘记询问患者过敏原，这是大忌。
“没关系。”
而后，他又听到她说，“只要徐医生给我你的私人微信，我就不去举报你。”
徐棠凌：……
-
顾华摇出了医院，蒋倩倩开车送她回家。
还在半路，顾华摇想起来要去顾家，“倩倩，我要回一趟家，你等下一个路口就放我下去吧。”
“啊？”蒋倩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去哪？”
“回顾家。”
蒋倩倩偷偷瞥了她一眼，“回去干嘛？”
“吃午饭。”
不说也罢。
蒋倩倩懂了，经过路口时，把顾华摇放下，走了。
顾华摇沿着路口往里走。
已是初秋，天气微凉，街上还有人穿着短袖。
顾华摇穿了一件薄外套，走在路上，风灌进袖口，打了一个寒颤。
拐过街角，迎面一栋别墅入了眼帘，顾华摇站在铁门外，怔怔地看着里面。
她也曾在这里生活了十九年，上了大学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没想到再次回来，竟然是以仇人的身份。
顾华摇缓了缓自己的心绪，站在铁门外，按响了门铃。
铁门打开，顾华摇走了进去。
“大小姐，您回来了。”迎面出来一个管家，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满头花白，看到顾华摇时，眼里闪着泪花。
顾华摇看到管家，也由些错愕，“方爷爷。”
“诶。”
应答的老管家叫方敏，今年五十有六，一头银白色的短发，笑起来满脸的褶子。
小时候顾华摇被顾海成打骂的时候，每次过来劝架的人就是他了。
如果说顾华摇在顾家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人，那也只剩下方敏了。
方敏上前来，笑了笑，作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大小姐，赶紧进去吧，外面冷。”
“嗯，方爷爷。”顾华摇一边进去一边问候他的情况，“方爷爷最近过得可好？”
方敏点头笑道：“都好、都好。”
“姐姐来了。”话正说着，顾华灼已经从门内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露肩连衣裙，走起路来裙摆飘扬。
看起来一副清纯无害的样子，谁又晓得她心里早已坏到了根？
顾华摇看到她时，嘴角笑意微微收敛，直接绕过她，走了进去。
顾华灼吃了闭门羹一般，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脸上再次扬起微笑，好似没看出来顾华摇摆在脸上的厌恶，‘屁颠屁颠’跟着走了进去。
方敏全都看在眼里，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
他一直都知道，顾华摇对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很不友好。
虽然他也理解顾华灼作为一个‘不一样’的妹妹，顾华摇对她态度不好也是情理之中，但心里还希望她们能够好好相处。
毕竟顾华灼也是个懂礼貌贴心人的好姑娘……
“华摇回来了。”
说话的人是刘夕恩，也是顾华灼的生母，顾华摇的后妈。
顾华摇看到她，不过淡淡地扫一眼，并不与她多说话。
刘夕恩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进了家门，也不跟家里人打个招呼，真是越来越没有礼貌了！”
“华摇回来了？”餐厅里，传来了顾海成的声音。
顾华摇走进餐厅，顾海成已经在主位坐下了。
看到她时，他脸上并没有太多惊喜，反而有一种熟悉到无感的淡漠感。
“坐下来吧，一起吃个午饭。”
“嗯。”
顾华摇拉了把离他最远的椅子坐下来。
顾华灼也进来了，“爸妈，姐姐。”
一个一个打招呼，亲切温和，反而显得顾华摇愈发没有教养和对家人的感情。
“华灼，快坐下吃饭。”顾海成说道。
他对两个女儿迥然不同的态度，让顾华摇更是觉得好笑。
她默默坐着，吃饭。
顾家的饭菜都是以西餐为主，不是顾海成和刘夕恩两人有多喜欢吃西餐，只是为了照顾顾华灼的西餐胃。
从她准备到国外留学那天起，家里每顿饭都换成了西餐，没想到，如今她回来了，还是吃西餐。
今天吃的是牛排，肉上淋了黑椒酱，盘子边点缀了迷迭香，迷迭香的香味扑鼻而来。
顾华摇拿起刀叉，切开肉，叉起一块吃。
“今天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就不说些见外的话了，华摇，你有没有打算回家来住？”
顾华摇没有抬眼，依旧专注于吃肉，眼神淡漠道：“没有。”
顾海成和刘夕恩暗中对视了一眼，顾海成又说道：“既然没有，那你后头那间小洋房，让给你妹妹吧。”
顾华摇切肉的动作霎时停住，她抬头，对上顾海成无辜的表情，冷笑了一声。
“我要是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