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走到李志伟面前，“大哥，有事吗？”
李志伟指着身边的凳子，“兄弟，请坐！”
流浪者看看李志伟，又看看胡淑萍，没敢坐。
唐莉说：“大哥，我哥让你坐，你就坐下吧！”
流浪者这才忐忑地坐到凳子上。
李志伟说：“老妹，拿个酒杯来！”
唐莉很快送来一只酒杯，还有一个吃碟。
李志伟给流浪者倒了一杯热酒，“那儿有筷子，自己拿。”
小吃部的桌子中间放着一个筷笼，里面放着方便筷。
流浪者颤抖着手，拿了一双方便筷，“大哥，我可没有钱啊。”
李志伟说：“不用你花钱。来，先喝一口！”
六十度的东北高粱酒，烫得很热，一口下肚，一流火线，从嗓子眼烧到胃里，唰！浓烈的热量，迅速涌遍全身，流浪者浑身冰冷的寒气，顿时散去，冻青的脸，马上有了血色。
流浪者说：“谢谢大哥！”
“兄弟贵姓？”李志伟问。
“萧众。”
“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我是安徽人。”
“在这边工作吗？”
“没有。”萧众说，“我在这里读大学，去年毕业，进入月泉酒业公司工作，因为举报公司勾兑假酒，遭到毒打，我四处讨说法，却到处踢皮球，最后，连回家的车票钱也没了，只能到处流浪！”
李志伟说：“兄弟，你是对的，不过，有些事情我们也是无奈的。就要过年了，我给你买张车票，回家和亲人过个团圆年吧。”
萧众说：“大哥，我宁可死在这边，也不回去！”
“为什么不回去？”
“无颜见江东父老。”萧众十分痛心地说，“我们村子，就我一个大学生，父母为了我读大学，欠了很多债，我这样回去，我父母会很伤心的，也会给他们丢脸！”
“父母知道你的事吗？”
“我没敢跟他们说，我只说在这边很好，工作忙，过年回不去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建议你先回家，回到父母身边，然后重新找个工作，做出成绩，就会给你父母争光的！”
“大哥，我真的没有勇气！我想等到春天暖和了，再找个工作，等好起来再回家。”
李志伟说：“兄弟，就你这身，我怕你挺不到过暖和的时候！”
“大哥，你是本地人，能不能先帮我找个工作，打更也行！”
说到打更，李志伟想到父亲。
反正公司要发展，早晚都要雇人，不如让萧众先在公司打更，把父亲替换下去，让父亲好好恢复身体。
这样，萧众有了容身之处，白天黑夜都可以照顾公司，省得唐雪一个人在空旷的大院里孤单。
“兄弟，如果你不嫌弃，就先在我公司做更夫，供吃供住，自己起火也可以，不想自己起火，就到小吃部对付一口。等过完年，天暖和了，你就去找工作，白天夜里你都帮我照看着公司，我也不亏待你，一个月给你一百二十块钱！”
萧众很激动，“大哥，你给的太多了，我在酒业公司才给我四十块钱。”
李志伟说：“你这等于白天黑夜都上班，也没有休，我理应给你双份工资，多余的就是加班费了！”
“谢谢大哥！这是救了我的命啊。说实话，我已两天没吃东西了，也怕挺不过几天了！”
……
樊勾被敲门声惊醒，他打开灯，看看表，还不到六点。
“谁？”
“我！”
听出程扬的声音，樊勾起来开开门，“回来了！挺早啊。”
“赶早不赶晚吗！”程扬进门。
“顺利吧。”
“能不顺利吗，没几天就要过年了，都急着销出去一些货，过年能宽绰一点儿！”
“来，抽着！”樊勾递过去一支烟，然后说，“他们急着出货，能不能压压价？”
程扬坐到沙发上，“我今天和粮库车主任透露了一下，他的意思是可以。等油厂上班卸完车，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不赚钱，年前不打算拉了，过完年再说！车主任要是有降价的意思，你就给他上点儿货！”
“只要能降价，给他上点儿货没问题。”樊勾说，“现在已经证实，你说得很对，五星农场的合同是李志伟签的！”
程扬拿过烟灰缸，“怎么证实的？”
“胡淑萍说的。”
程扬下意识往床上看看，“小胡来了吗？”
“能不来吗。”樊勾说，“晚上来，在我这儿呆两三个小时，然后我把她送回去。”
“樊董，把她送回哪儿去？”
“送回李志伟那边。”
程扬醋意大发，笑道：
“嘿嘿，李志伟能让她闲着。”
“不送李志伟哪里，还能送哪里去。”樊勾说，“她说李志伟还真对他软硬兼施，可是她坚决没干！”
“他们两个本来就处过对象，李志伟对她下手也很正常。”程扬就是没说，胡淑萍本来就来者不拒，还用得着李志伟软硬兼施吗，都得主动献身。
“你不是说要掌握李志伟的底细吗，我让小胡呆在李志伟那里，窦元更咽不下这口气，一定会报复的！那我们就坐山观虎斗，让他们两败俱伤！”
“高！”程扬吹捧说，“樊董，你的这招，绝了！”
樊勾十分得意地笑道：
“哈哈哈哈，我们没和粮库签合同是对了，李志伟这个蠢货一千块钱签了一万吨，红光农场他一千一百块钱签了五千吨，我们要能降价到九百元，送给油厂一千一百元，用不了几天，他就得拿绳上吊！”
程扬也很开心，“樊董，你更狠！”
樊勾说：“我和这小子，不共戴天！必须往死整！”
……
过了质检，过完磅，就开始卸车。
樊勾性子急，就去打电话，接电话的正是车主任。
“……车主任吗，你好！”
车主任：“啊，你好！樊董吧！”
樊勾：“是我。”
车主任：“大豆质量还行吧。”
樊勾：“质量很好，质检过了，正在卸货。要继续保持！”
车主任：“年前能不能拉三趟！”
樊勾：“车主任，年前一趟都不拉了！”
车主任：“我们合作得很好，别不拉呀！”
樊勾：“你要降到八百，我就拉三趟！”
车主任：“降太多了！”
樊勾：“车主任，大豆降价是必然趋势，很可能过完年就降到八十以下了！你要是能给我降到这个价，我每吨给你三十回扣！”
这时，话筒里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不行。”
静音……
樊勾樊勾捂住话筒，很沮丧，对程扬说：“完了，一个女人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