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厂长说：“李经理，真不好意思，今天大豆都是一千三百六十五元，明天都降到一千二了！”
这笔账，李志伟马上就算出来了，一吨降了165元，一车大豆他就要赔1300元，十车他就赔13000元！
如果保持这个价格，五千吨大豆，他至少要赔20万元！
他的脑袋顿时大了。
他只认为大豆要涨价，却很少想到会掉价。
因此，他只和农场签了合同，而没有和榨油厂签合同！
“齐厂长，价格怎么会降这么多？”
齐厂长面无表情，“李经理，现在遵循的是市场经济，水涨船高。这是一个宏大的市场，有各种因素影响着市场，我们只能跟着行情走！”
李志伟商量道：
“齐厂长，能不能少降一些？我是供货大户！”
齐厂长反问：
“李经理，同样的苹果，一个卖一块钱，一个卖八毛钱，你买哪一个呢？”
李志伟知道就是这个价格了，他苦笑道：
“当然是买便宜的了。”
齐厂长说：“有人比你的数量还大，还便宜！我们油厂，当然也要用便宜的大豆了。”
李志伟心想，生意人，只讲利益，不讲义气，没人同情赔钱的人，反倒会幸灾乐祸。
他说：“齐厂长，你的做法我能理解！”
齐厂长说：“李经理，送不送货你看着办。当然，我不能看着你赔钱，你应该找便宜的货源！只要合适，我们就要！”
……
李志伟离开办公室，看到他们的车正在粮仓前面停着，装卸工正在卸货，牛田在一边站着。
这时，就听有几个送黄豆的人正在议论，说今天大豆价格是1365元一吨，明天就1200元了，今天送货很幸运，合算了。
这几个人都是小份，顶多是三吨五吨的货。
如果他们要是知道李志伟和农场签了五千吨合同，要赔几十万元，肯定都不会相信，认为李志伟在吹牛！
牛田跑过来，把结算单交给李志伟，口气带着慌张，“经理，明天就要一千二结算了，你知道吗？”
“齐厂长跟我说了。”李志伟也很心慌，但他努力保持镇定。
“我们怎么办？”
“先别急，看看情况再说。”
牛田说：“听说，有个刚从监狱里出来的人，一千二百元和油厂签了一万吨合同，不知是真是假。”
“这种可能也有，不然，不会突然降价！”李志伟感叹，“想不到，一个刚从监狱里出来的人，竟然这么有实力！是我们强大的竞争对手，”
牛田气愤地骂着，“他们说，这小子判无期，他妈找人给他办了保外就医！这算他妈什么事呢！”
李志伟说：“不管什么生意，都不是一个人做的，开放搞活，垄断已经不可能，以后，竞争会越来越激烈，我们要适应！我去把钱结了，然后再说！”
李志伟到财务室结算，在取现金支票的时候，听到身后门响了一下，他一回头，看到一个人影一闪，好像程扬。
在买信息的时候，他就担心过程扬会再把信息卖给他人。
他本想追出去看看，可是，在财务室结账的人很多，出纳正在给他开支票，不能离开。
他拿到支票后，立即跑出来，已经不见程扬的影。
他过去问牛田，“牛哥，看到程扬没有？”
“就是卖给你信息的那个程总吧，他从办公室出来，往大门外跑去了！”牛田说。
“那就是他了。”李志伟说，“我看一晃，很像他！”
李志伟心想，这小子来这里干什么。
牛田说：“他一定心里有鬼，看到你了，不然跑什么。”
李志伟说：“看样子，这小子不是把信息又卖给了别人，就是要和别人合伙运黄豆！”
牛田骂道：“这小子要这么干，就是没有良心，猪狗不如！”
“在有的人面前，良心一文不值。”李志伟说，“不管他了。我去打电话，看看那边什么价。”
牛田说：“我跟你去！”
李志伟到油厂大门外的店铺，给五星农场打去电话：
“……我姓程。”
五星农场，口气很冲：“你找谁？”
李志伟：“我和你们联系过，就是问问一等大豆什么价了？”
五星农场给后悔药：“什么价也没了，让人包了！”
李志伟质问：“又谁包了？”
五星农场很不高兴：“问这个干什么？”
李志伟理直气壮：“不是我们包了吗，怎么又包给别人了！”
五星农场态度缓和下来，满是讨好的口气：
“啊，知道了，你是蓝球公司程总吧，我是供销科小朱，没听出来，实在抱歉！”
李志伟：“啊，小朱你好，我问问你那边一等大豆，今天啥价了？”
小朱：“哈哈，程总，你昨天刚拉走五车，今天就忘了！还是昨天那个价！”
李志伟显得很不满：“我没问你昨天，我问你今天的价！”
小朱笑道：“程总，今天和昨天一个价！”
李志伟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接货这边有掉价了，你们能不能少点儿？”
小朱说：“就一千一了，还掉啥了，这都要赔掉裤衩子了！”
李志伟大怒：“不掉老子就不拉了！”
小朱说：“程总，不拉就不拉，也不能骂人啊！”
李志伟十分不满：“问你一句话，就像拉不下来屎一样！”
小朱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就你这态度，老子不拉了！”啪！李志伟挂断电话，然后忍不住笑起来。
牛田也忍不住笑，“经理，有态度！”
李志伟说：“我问问二舅这边什么情况。”
李志伟正要传呼韩鹏，他的BB机先响了。
他一看，是韩鹏传呼他，于是，他就按BB机显示的号码拨过去：
“二舅吗，是我！”
韩鹏：“志伟，麻烦了，这边黄豆掉价了，九百八一吨了！”
李志伟：“二舅，掉这么厉害！”
韩鹏：“是呀，始料不及。我跟冯场长商量九百八装货，他不同意，说这个合同是场委会定的，他一个人做不了主，只能按合同办！不知油厂那边掉没掉价？”
李志伟：“这边降到一千二！”
韩鹏：“志伟，我们继续拉就赔钱了！”
李志伟：“我算过了，现在三十吨的车，一车赔一千三。”
韩鹏：“牛怎么办？”
李志伟：“现在也没有办法。二舅，要赔了，不用你和我牛哥承担一分钱，都我一个承担！”
韩鹏很激动：“志伟，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我们爷仨儿同乘一条船，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二舅……”李志伟握着电话，感动得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