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久搬家,她是在一周后才知道的,那儿她忙着考试。看着桌子上面那串闪亮的“仲夏夜之星”手链和简短的“生日快乐”四个字,程多安泪如雨下。
这次见面距离栗久搬家已过了一个月。
天上繁星万千,月亮弯弯,程多安问道:“在哪儿找到的仲夏夜之星?”
“从一个精品店老板那儿得到的,以前他卖剩下的存货。”
程多安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在我心里,就像温暖的春天,我开始有了期待,变好的期待。”
栗久久久不语,她从最开始的期待慢慢落空,却不成想栗久开口道:“你像盐。”
为什么这么认为?程多安想不通,但这已经足够,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她在他心里是特别的。
程多安来到医院,她经常来医院,认识一些朋友,知道一位身患血癌的病人此时正等待合适的骨髓捐赠者。
二十万,白纸黑字,家属将支付她二十万。
一番检查之后,她的骨髓和患者匹配。
程多安把十五万打进栗久的账户。
躺在医院里的程多安,如愿在电视上看到了栗久的脸。
仔细想想,属于栗久的高光时刻也只有当年那场比赛,然而他并没有因此实现自己的音乐梦,这些年东南西北四处闯荡,依然颗粒无收。
在果园呆了几天,栗久还是要走,放弃梦想庸碌一生的事情他做不到,他这一生,已经与音乐融为一体。
程多安一字一句,请求他留下。只是,栗久去意已绝决,纵使十头牛也拉不回他,眼泪婆娑的程多安,握着他的手被他一根根掰开,丢下她再次离开,头也不回。
她的直觉告诉她,栗久这次的离开也许再也不会回来,她无法目睹他的离去,起身追着渐行渐远的三轮车,一面喊他的名字,她的脚底被沙粒磨出血,可她感受不到疼。
栗久还是走了。
程多安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时,一面黑影出现在她面前,她下意识的叫栗久的名字,映入眼帘的却是爸爸的脸。
爸爸告诉她,栗久并不喜欢她,打从一开始,他故意接近她,为了报复,“栗久是星姨的儿子。”
程多安脑子轰的一声,炸得四分五裂。
先前对她好,完全是为了掌控她,利用她来威胁程爸,这七年来,栗久从未停止过从他身上索取金钱。
程多安再没有念着要去找栗久了,因为她没资格。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当初他说她是他的盐的意思,可不就是盐吗?和仇人的女儿相处,承受着满身伤口撒盐的痛苦。
他得多疼呢?每每想起往事,程多安就失了言语。她真的不怪他,这一切都是她家欠他的。泪水之下,是因为他们之间,永远没有可能了。
苏云秀沉浸在故事其中,声音忽然戛然而止,她回过神,问道:“他们真的就没有后来了吗?”
“后来啊……”对面的人儿抚摸着怀中那本黑色笔记本,仿佛摩挲一个人的脸,豆大的泪落在纸张上面。她却没有再继续说了,门外一个男人叫她的名字,她擦干眼泪,笑着迎了上去,两个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苏云秀看着凳子上那本笔记本。犹豫许久,最终翻开笔记本:
和她两年不见,我发现,我越来越想她,可我不能告诉她。暗恋是一个人的心事,酸甜苦辣只有自己体会。
我终于见到了她,她变黑了些,也变得更坚强了。
我离开了,我害怕我再呆下去,就再也舍不得走。
我回到曾经我和她居住的小巷,回忆像电影般一帧一帧的从脑海里闪现,她睡着的样子、耍赖皮的样子、吃面条的样子、哭泣的样子。
我终是忍不住再次回去看她,来回共二十六小时车程,远远的看一眼之后又折返回程。
春节来临,回想起和她过的第一个春节,那是我过得最快乐的一个春节。
春天樱花盛开,她最喜欢的春天到来,不知道她是否身边已配良人,想到此,心好像被刀割似的疼。
全本日记本到此结束,苏云秀看得意犹未尽,到底最后结果怎么样了?他们在一起了吗?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却不告诉她呢?看着日记本上的那一串电话号码,她陷入了沉思。
南宫擎进来时,看她捧着一本日记本读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她总算不是为自己那些烦心事儿而在乎了。“云秀,吃点东西。”
苏云秀捧着笔记本爱不释手,“南宫,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上演着生离死别,那么算来,我也只是茫茫人海中的不起眼的一个。可我还是会感到疼痛,我是不是太矫情了?”
南宫擎把粥用瓷白色的小勺子喂给她:“不会,人被伤害,疼是最本能的反应,可凡事要有一个限度,哭了之后,我们还得振作起来,因为生活还要继续,要明白世界上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止转动。”
苏云秀听着南宫擎温柔的声音,内心的痛苦稍微减轻了些。
厉泽琛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苏云秀了。
本来还以为通过厉念安,可以获得那么一点点消息,但眼下看来,这条路行不通了。
厉念安脸上还火辣辣的疼,因为苏云秀那一巴掌。倒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心疼。
这段时间她一直拒绝见面,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厉念安的直觉向来很准。
这边苏云秀觉得再在医院里呆下去不是办法,所以办了出院手续。
南宫擎一直陪着她,打点一切。
厉念安再次上门时,苏云秀脸色巨变,但又快速使自己镇定,语气冷冰冰的:“你来找打是吗?”
一句话,将厉念安堵得死死的。
“有事找你妈,没事儿滚一边玩去。”
门彻底地关上。
看着垂头丧气出来的厉念安,厉泽琛的脸色千变万化,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最近好奇怪。厉泽琛也觉察到了她的变化,可却不知道要怎么办?
深夜,苏云秀望着繁星点点的天空,再次出了门,她行走在昏黄的路灯下,红色的裙摆在脚下盛开,显得格外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