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夫人又不身在此处,甚至对白靳云都有着防备和历练的意思,根本没有意识到情况已经有些脱离掌控了。
这样的情况下,秦桑所说的“离家出走”反倒成了白靳云最好的选择。
他没有给奶奶安排的助理打电话,而是叫来自己培养的亲信陈以寒,约在了公司外面,果决严肃地谈话。
见人之后开门见山:“以寒进公司也有三年了吧,记得刚进来时候我跟你说的话吗?”
陈以寒是白靳云在三年前亲自招进来的,当时的白靳云刚刚接手白叶,已经隐约感觉到这潭水的波澜。
凑巧又赶上了重点高校合作招生项目,他亲自去见了几个好的苗子,知根知底的培养。
为了不引起任何人怀疑,整整三年时间都没有明面上与他们有过多联系,只是悄悄在不断的试探中查看他们是否背弃自己转投奶奶。
白靳云很敏锐,察觉到了三年前布下的棋子有一些没有隐藏及时,被奶奶撬了墙角,而大部分看似平平无奇的人留到了现在。
成为白靳云的心腹,更是他东山再起的力量之源。
陈以寒就是这些人里最典型的代表,他略带紧张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狼性的凶猛和隐忍,说道:“记得清清楚楚,我以为您忘了。”白靳云自知没有那么多魅力能留住每一个棋子,想知道有生力量还有多少:“现在还能跟着我们的人,有多少?”
“七成。”陈以寒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框。
一身白t恤看起来清清爽爽,好像回到多年前野心勃勃要加入白叶的学子争夺赛中,年轻到不起眼的资历,却比公司很多元老更加了解公司的每个部门。
原先生涩的学生,在韬光养晦地成长下,各个能在每个部门做优秀替补。
七成也够了。
在紧锣密鼓地安排中,陈以寒把原先的人都集合起来,表面上都在和老员工一起做工作,实际上开始着手断绝手中的项目,准备离职手续。
搅拌着热茶的白靳云无声笑了下,握住杯子的手能看见青筋,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打着桌面,棱角分明的下颔线漂亮又完美,眼中的精光淡去,望着虚空一点。
想起前几天回家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的他不过是担心奶奶,回去看一眼而已,没想到缠人的乔琪卖着惨,跟白老夫人一唱一和让他顿时无语。
乔琪顶着方南的娃娃脸,在奶奶面前刻意放软了语调缠着他定婚期,那委屈求全的样子谁看了谁心软。
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女人就是去找秦桑撒泼,又跟圈子里的名媛夫人们卖惨的人。
白靳云受够了她阴阳怪气,面无表情地抬脸,微微眯起双眼:“想必奶奶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想让我们继续错误的婚姻吗?”
白老夫人一点都不意外,上位者的姿态淡淡说道:“有意义的婚姻,比你盯着有夫之妇丢我白家脸强多了。”
因为自己的身体有些不稳,白老夫人认为现在的白家需要考虑子嗣,在她还能掌控的时候,把这一代安排的明明白白。
几乎是在这种压抑的令人无法喘息的情况下,白靳云冷笑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您知道方南的来历,居然还为了所谓的考虑把我蒙在鼓里?”
他眼眸深邃,像是静海里藏着一轮深不可测的漩涡,温润的眼角变得锋利锐不可挡。
白老夫人毫不客气地拿着拐杖拄地:“白靳云,说白了你也不过是我白家唯一的继承人,与其让你娶一个坏事的女人回来,不如给你安置妥当。”
“我不接受。”白靳云看他们如此无耻,自然也不想遵守当初的约定。
白老夫人悠哉悠哉地哼一声,冷然威胁道:“你记住,白叶不缺一个听话的继承人,不接受可以,我随时可以换下一个。”
“那劳烦您选下一个吧。”白靳云漠然地说了一句,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们所以为的把柄,白靳云并不看在眼里。
什么白家唯一继承人,这个身份给他的禁锢和悔恨多于利益,他并没有奶奶想象中那么珍惜不舍这个位置。
相对于光鲜亮丽的外表,白靳云受到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和四处压制。
白老夫人没想到他居然当面给自己下不来台,看着他的背影说道:“走出这个家门,你跟白家再无关系。”
她看到的当然是白靳云头也不回的背影,丝丝雾气从漂亮的眼眸中弥漫而生。
可她直到那抹身形离开白家,都没看到那怕是一下的反悔和动摇。
白老夫人压根没想到白靳云居然为了方南的事情跟自己彻底闹掰,一气之下引发了病情进了医院。
但直到出院,她也只收到助理受白靳云之托给她带来的水果篮,像是在无情嘲笑她的自以为是。
运筹帷幄一生,终究是执了一颗不听话的棋子,一步不慎满盘皆输。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白靳云动作很快,从购置新公司地皮到上户审核,再到业务宣布,人员招聘几乎是一气呵成。
这时候白老夫人才真正正视到看似乖巧温柔的孙子,在自己以为掌握太多年的情况下韬光养晦的势力。
他完全脱离了白家,但是用经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和个人资源,重新置办公司,居然看出一种蓄谋已久的意思。等她反应过来时候,白靳云新公司黎世集团都已经进行到剪彩仪式了。
一向眼高于顶,以为掌握全盘的白老夫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放养的不是温顺羊羔,而是精明猎豹。
可惜这个认知,实在是为时已晚。
再一看黎世剪裁仪式上,沈家那个沈云帆居然亲自参与,她才知道自己输得多彻底。
她把白靳云看得太轻了,没想到这个眼看着长大的小崽子,居然把她布下的局原数返了回来,还在白叶给她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
现在的白叶新鲜血液跟着白靳云走得差不多了,剩下老员工和白老夫人的党羽撑着残破不堪的将倾大厦。白老夫人不得不亲自执掌权力,再度投入到决断大小事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