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各提着一个竹筐,浩浩荡荡地进了山林。
苏云秀和南宫擎自发组成一组,亲密无间地手挽着手朝同一个方向前进。
此前,彭老伯说给他们定时间比输赢,赢的那一组将奖励一罐蜂蜜,输的那一组去花田除草。
奖品不奖品都已经无所谓,但谁都不想输。
厉泽琛父子组格外卖力,不一会就捡了小半筐的蘑菇,反观苏云秀和南宫擎,只有小小几朵躺在竹筐里,显得势单力薄。为不不输了比赛,苏云秀和南宫擎只得分开行动。
几个人跟蘑菇算是杠上了,厉泽琛和厉念安跑得最快,捡得最多,他们当然得快点,这样的话苏云秀和南宫擎就没有那么多机会走在一起了。
南宫擎也不怕,脑子里回忆起最初的最初,与苏云秀的见面的场景,这关乎他后来心系苏云秀的最终极原因。
南宫擎直到三岁时还不会认人、不会说话。到医院检查,医生说:“南宫擎智力发育迟缓,以后可能会成为傻子。”听着这宣布的语气,南宫妈妈顿时哭了,问是否有依旧的方法。
医生摇头。
为了改善南宫擎的智力,南宫妈妈带着他四处寻医,尝试了许多偏方,但最终都失败了。
智力无法医治,但可以经过后天刻苦训练来辅助矫正。有什么能比得过南宫的健康重要呢?南宫妈妈一狠心,死马当活马医,将南宫擎送进苏家大门。
苏云秀的爷爷早年是医生,虽然表明退出江湖,但妙手回春的医术可一直在江湖流传。
南宫妈妈牵着他的手,柔声哄道“小擎,好好听医生的话。”她眼睛里含着泪,满是不舍,但又夹杂着希望。而南宫擎呢,不哭也不闹,眨巴着眼睛,内心毫无波澜。
苏云秀坐在一边,手不安分的戳他的脸,抢他的玩具,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呆呆地坐着。
“小傻子!”苏云秀出言挑衅。
“云秀,不许欺负你南宫哥哥,你作业写完了吗?”苏云秀可不怕可不怕,继续和她妈妈电话聊天,沈爷爷催得烦了,她才懒懒洋洋地把那本加减乘习题册三下五除二的写完,整整100页的习题册,不超过十五分钟便完成,且没有错别题。
“爷爷题目太简单了,没意思。”那个时候,苏云秀还是远近闻名的小天才,小小的脑袋,充满智慧,这些题对她来说宛如家常便饭。当然,苏云秀有这么好的成绩,这得益于家人的优秀基因,她爸爸理科高考状元,妈妈是画家,是电视剧编剧。
似乎是从这天开始,苏云秀成了监南宫擎学习的小老师。每天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傻子,起床了!”
然后开始一天苦命的生活,又是跑步、蛙跳、甭管南宫有多么懒床,都必须起来,无论刮风下雨。要是算数算错一道题,就用鞭子抽,他天生智力不好,一首古诗要用一周才勉强背得下来,一道数学题来来回回要教三天才懂,挨打是家常便饭。
苏云秀从来不会心软,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红青紫一片,他不会被打死,只会受皮肉之苦。
南宫擎看着他面前的豆芽菜模样的苏云秀,不懂她为何如此狠心,就像电视剧里古代惩罚犯人的狱卒。
这日,南宫擎发烧,戚妈妈来看他,苏云秀并没有让他松懈,手提着皮鞭过来,命令他跑步。南宫擎被吓得往妈妈怀里躲,被她揪出来,又是一鞭子。戚妈妈看了心疼,说道:“云秀,能不能让南宫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再跑。”
苏云秀一听,不自觉提高自己了嗓门:“南宫阿姨,你现在帮他,那你将来能帮他一辈子吗?让人人指着你儿子说那是个智障?”
戚妈妈看了眼怀里发抖的戚锦巷,红着眼眶,扭头走了。
“错三道题,我教了你三天,你还是出错。”苏云秀拿着细鞭,冷冷得说:“伸出手来。”
南宫擎咬着嘴唇,缓慢地伸出手去,“啪”地一声,鞭子抽在他手心里,他本能地收回手。沈京又问:“疼吗?”
他点头。
“疼,就不要做错题目。”
受完罚后,南宫擎手心已经红肿一片,握笔时疼的他龇牙咧嘴,苏云秀却在一边监督,不允许他有一丝一毫地懈怠。
南宫擎想好好努力,等长大后,他就再也不用受这可怕的训练,不用面对苏云秀。
远方,那是自由。
然而还没有见到远方,自己就先堕落了。
稍微大些,南宫擎迷上电脑游戏。有事儿打游戏、没事儿打游戏。他学会了逃课,苏云秀手腕上戴着红徽章,往学校围墙走了一圈,看见正跳墙的戚锦巷。
“站住!”苏云秀这些年来的跑步没白费,当下三两下跑过来,只可惜晚了一步,她气得捶墙,“南宫擎,你给我回来!”
南宫擎得意地从外墙跳起来,看见墙内咬牙切齿地苏云秀:“戚锦巷,你死定了。”南宫擎心里一惊,但他已经出来了,不远处的小伙伴催促着他。然后,他才不管苏云秀干什么,大喇喇地走了。
当天,南宫擎回到学校,刚好下第四节课,就看见苏云秀守在教室门口,手插在裤兜里,眼神可怕。南宫下意识逃跑,下一秒苏云秀怒气冲冲得揪住了他的的耳朵,在他人的目光中,来到了操场,下命令道:“给我跑五十圈!不跑完,不许休息。”
周围人看好戏的看向他们,吹口哨,被苏云秀一记眼神甩过去,就不敢说话了。
南宫觉得丢脸,不愿意听她的话。
“不听是吧?要不要我把你智力检查表贴在公告栏里?”
南宫擎铁青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不情不愿地跑起来。
夏天太阳炽热,连续跑那么多圈,南宫擎衣服都被汗水浸透,像一棵脱水的小白菜,连老师都觉得这位小天才是不是太严格了?劝她放过南宫擎。
苏云秀冷着一张脸,油盐不进。
那天,南宫擎面对全校师生,那样在苏云秀一遍又一遍的训骂声跑完五十圈,自尊心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