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城主招待的极为周到,细致妥帖到连换洗衣裳都为他们准备了。
翌日一早,薛昭摸着身上久违的绸缎衣裳,有点儿想哭,他有点想家了。
吸了吸鼻子,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没想到出门就碰见了莫城主。
薛昭一愣,想起自己现在是在别人家,躬身行了一礼:“莫城主。”
“哎呀,小公子不必多礼。”莫城主扶了他一把,笑呵呵的道:“我正要找小公子您呢,可巧您已经收拾好了。”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封信:“这是百里先生留给您的。”
薛昭看着那封信,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铁青着脸问道:“我师父人呢?”
“哦,百里先生一大早就走了,就只留下了这封信,说您看了就知道了。”
薛昭接过信展开,百里煜那熟悉的字体出现在眼前。
“爱徒亲启,为师有要事需往岭南一趟,一年半载无法回来,你若想回京,便请莫城主护送,为师已经嘱咐过他,若不愿,可拿为师信物投奔泾州郑桓将军账下,他会为你隐匿行踪。信物在你枕下。”
薛昭看完信,久久没有回神,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会和百里煜分开。
一路走来,虽多半时候是他这个徒弟照顾百里煜,但他也教会了自己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而且若不是百里煜,他恐怕根本无法顺利的躲开薛家暗地里找寻他的人马,连京城都出不了就会被请回去。
就在莫城主以为他是太过伤心准备安慰他时,薛昭抬起了头。
“莫城主,多谢您的盛情款待,薛某这就告辞了!”
“嗳?”莫城主手足无措:“小公子为何不多住些日子,这甘州城有许多值得一看的好去处……”
“不必了,”薛昭展颜一笑:“多谢城主美意。”
说罢进屋去,伸手在枕下一摸,果然摸出一只巴掌大乌檀木的牌子,上面只有一个龙飞凤舞的“煜”字。
收拾好行李就告别了莫城主,往泾州奔去。
五日后
宋芳华终于到了雁城。
马车停在城门口,等待守城的士兵查验,宋芳华忍不住撩开帘子,探出头去。
入眼就是巍峨高耸的城门,上面刻着雁城二字,青灰色的城墙古朴而厚重,仿佛带了一股肃杀之气,让人忍不住心神激荡。
宋芳华按住胸口,眼神灼灼:“云珠云桐,咱们到了!”
“是啊!”云桐凑过来,也往外瞧着,感叹道:“总算到了。”
不远处是排队等候进城的百姓,因为她们有宋渊领着,不用排队,士兵只对了一下宋渊的令牌就恭敬的放她们进了城。
宋青山一早就等在将军府衙门口,道路尽头缓缓驶过来一辆马车,宋青山看到马车前头的宋渊,神色蓦然温柔起来。
马车在他面前停下,宋青山眼睛都不眨的盯着,直到宋渊翻身下马,单膝跪在他面前。
“禀将军,属下幸不辱命!”
“起来吧!”宋青山嘴里同他说着话,眼神却一丝都没分给他,只紧紧盯着他身后的马车。
靛蓝色的车帘被撩起,一只玉白的小手伸出扶在车门的一边,一个戴着粉色绒花的小脑袋从里面伸出,左右瞄了一圈,看到他时,眼睛一亮,满脸欢欣。
“阿爹!”
宋青山唇边的笑意再也压不住,大步上前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
试了试手上的份量,笑道:“好久不见,囡囡重了不少!”
宋芳华笑出声来,骄傲道:“我还长高了!”
“嗯,不错不错!”宋青山满意的点头。
父女二人边说边往里走,全程宋青山都将女儿紧紧牵着。
宋青山现在住的地方是朝廷为镇守在此地的将领建造的房子,自然不比宋家在京中的宅子精致,前头的院子是宋青山平日里办公的地方,后面则是内眷住的,之前宋青山孤身一人,索性就歇在了前头的书房,后面的院子一直就空了下。
得了宋老太太的信,才命人收拾了一番,长久没修缮,稍有些破败和冷清,不过住人是没问题的。
提前押运的大件行李早就到了,宋青山早已命人布置了一番,此刻直接就能入住。
宋芳华打量了一圈,还算满意,比她预想的要好多了。
宋青山慈爱的看着她:“囡囡长途跋涉了一路,辛苦了,歇息一会儿吧,等你醒了,爹爹带你出去逛逛。”
“嗯!”宋芳华也真的是累了,跟自己的父亲也无须客气,点头应了。
院子里有两个粗使婆子,宋青山用不惯丫鬟,这两个婆子还是他临时买来的。
两个婆子一个姓王,一个姓孙,都是雁城本地人,两人早就知道自己伺候的主子是将军的亲闺女,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云珠吩咐两人取水给主子沐浴,不过一刻钟的功夫,王婆子就将热水提来了。
将浴桶倒满后,她并没有急着退下,而是满面堆笑看着宋芳华:“热水已经备好,不知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宋芳华取了一个银裸子放在桌上:“辛苦你了王嬷嬷。”
王嬷嬷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银子,眼底的贪婪毫不掩饰,嘴里还不忘道:“不辛苦不辛苦,都是奴婢该做的!”
宋芳华轻轻一笑,将银子给她,打发她下去了。
等她走了,云桐上来服侍她更衣,嘴里不满的抱怨道:“这个王婆子也太没规矩了些,姑娘您也是,这样的人您也赏,白白浪费了银子!”
“也不算浪费。”宋芳华脱掉外衣:“至少看清额她的品性是贪财,这样的人不堪重用。”
“您还想重用?”云桐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语气里带了点伤心:“有奴婢和云珠还不够吗?姑娘您这样喜新厌旧可不好!”
她哀怨的语气让宋芳华忍不住“噗呲”一笑,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
“美人给爷笑一个,爷开心了就收你做第十六房小妾!”
宋芳华笑意盈盈,此刻的语气活像一个浪 荡公子,云桐脸一红,伸手拍掉了她的手。
“姑娘哪里学来这样不正经的话,您再这样奴婢就写信回去告诉徐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