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云桐一搅和,宋芳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
宋芳华啊宋芳华,你怕不是喝醉了吧?明明前脚拒绝了人家,后脚就对人家这样,成什么人了!关键是胸口这个兔子干嘛蹦跶的这么欢!
她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放在裙子上擦了擦,干笑一声:“哈……内什么今天天气不错,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
刀山血海都不怕的她此刻却不敢面对身后那人。
“宋妹妹打算就这么走了吗?”
一道慵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宋芳华下意识停住了脚步,随即又懊恼的想给自己一拳。
你停下来干嘛?直接当做没听见不就行了?
她一边惋惜错失了良机一面故作镇定的转过身。
“薛公子有事?”
薛昭盯着她,眼神清亮:“宋妹妹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哈?
负责?
宋芳华不敢相信这人竟然如此能颠倒黑白,忍不住反唇相讥:“薛公子莫不是忘了,到底是谁先动手动脚?”
“我可没有动手动脚,我动的是嘴。”薛昭微微挑眉:“宋妹妹言外之意是想要我负责吗?在下乐意之至。”
“……”
敢情是在这等着她呢!
宋芳华深吸一口气,胸口的小兔子终于不跳了,她转身就走,这次薛昭没有阻拦她。
守在巷子口的云桐见自家姑娘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忙快步跟了上去。
“姑娘,你等等奴婢啊!”
主仆二人走远,薛昭才从巷子里出来,看了两人离去的方向一眼,轻笑一声,吩咐道:“走吧,回府!”
回府?
小贵虽跟着他时日不久,却也能察觉到他此时心情不错,遂壮着胆子问道:“公子,您不送宋大姑娘了吗?”
“不了。”
薛昭想着方才宋芳华的模样,忍俊不禁,若是这会儿他追上去她会是什么模样?
他还真想看看,不过思及惹怒她的后果,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今日他已所获甚多,不宜操之过急,来日方长嘛!
留芳苑里,宋芳华一进门,云珠就觉得她神情有些不对劲。
云珠自觉服侍姑娘十多年了,还从未在她面上见过类似这种薄怒的情绪,确切的说,应该叫羞恼。
这可奇了,云珠暗自纳闷,难道今日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云珠轻手轻脚为她沏了一盏茶,顺带仔细打量了她一遭,这才发现她的唇似乎有些微肿。
“姑娘,您这嘴唇怎么了?”
云珠不问还好,问完宋芳华才觉得嘴唇有些麻麻的,用手一摸,还轻微有些刺痛,估摸着是方才被咬到了。
想起方才的情形,她耳根热了起来。
那人是属狗的吗,怎么还咬人?
转眼看到云珠还盯着自己的嘴唇,忙端起手边的茶盏挡住,掩饰道:“没事。”
云珠见她不愿意多说,也没再问:“那奴婢去给你包点冰来敷一敷。”
转身出去,在门口碰到云桐,一把将她拉到一旁。
“云桐,你今日随姑娘出门,可知发生了何事?我看姑娘的嘴唇好像受了伤。”
云珠神色少有的严肃,云桐被唬了一跳,待听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便附在云珠耳旁,将路上发生的事说给她听。
云珠听完脸腾的红了起来,忍不住埋怨道:“这薛公子也太无礼了些!”
转头又数落云桐:“你怎么不拦着些?”
“我拦了呀!”云桐邀功般道:“姐姐放心,我把薛公子的随从拦得死死的,没让他去坏姑娘的好事!”
云珠听的又好气又好笑,算了,事已至此,云桐只想着撮合薛公子和自家姑娘,却不曾仔细想过,若是今日这事被旁人瞧见,坏的可是姑娘的名声,就算日后薛公子娶了姑娘,背后也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日后还是得注意些。
当夜,宋芳华睡的极不安稳,她梦见自己被薛昭拉进巷子里,随后薛昭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许景庄,她想要离开,却觉得腿上有什么东西缚住,低头一看,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张着嘴尖利的哭喊:“娘亲!娘亲!”
她大叫一声从梦中苏醒,守夜的云珠听到动静忙披了衣裳,点了灯进来。
“姑娘,您没事吧?”
她惊魂未定,胸口急促的起伏着,一时竟顾不得回答。
云珠见状忙转身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她抖着手接了过来,一饮而尽,这才觉得狂跳的心落到了实处。
“姑娘,奴婢给您打些水。”云珠道。
宋芳华点了点头,夏日衣衫单薄,她出了一身冷汗,里衣都湿透了,粘腻不堪。
云珠服侍着她换洗了一遍,又从柜子里拿出新被褥铺好。
她重新躺在床上,却再也没了睡意。
那个孩子一直是她心中的痛,是她没本事护不住他,才让他还未出世便已化作一摊血水,只是后来发生的那一切又让她无比庆幸,好在他不曾出世,有那样的父亲注定会让他比旁的孩子更加辛苦,倒不如重新投胎,去个好人家。
天色将明,她起身穿好短打,去演武场舞了一套枪法,胸中那股无处安放的愤懑似乎也有了宣泄的出口,伴随着汗水尽数散去,她轻舒一口气,翻身一跃,便站在了屋顶之上。
她抬眼远眺初生的朝阳,双颊还带着微微红晕,心境已然不同了。
照例去荣安堂用早膳,宋老太太看着这个大孙女,觉得她似乎更加内敛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微微一笑就不再深究,倒是说起了另一桩事。
“听说你大清早就打发人去玉龙寺捐香火钱?”
宋芳华点了点头:“嗯,孙女昨夜做了个噩梦,求个心安罢了。”
祖母不知道的是,她暗中给前世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立了牌位,每年都会命人去添些香烛,希望他今生不要再受磨难,能够顺利投胎转世。
“也去给你娘上柱香罢!”
“祖母放心,孙女省得。”
宋老太太提了一句,见她自有安排也不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