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孤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你太令孤失望了！”
长安垂眸，掩去眼里的水光，俯身磕了一个头。
“父王，请您派儿臣去夏国和亲吧！”
梁帝怒意僵在了脸上，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许贵妃母女，虎着脸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长安伏在地上接着道：“父王，皇妹说的没错，宫中适龄未婚公主只有儿臣一人，儿臣愿意替父王分忧！”
一旁的长喜一听她这话，心里咯噔一声，不由自主抬头朝梁帝看去，却迎上了一道冰冷的视线。
“长喜，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喜哪里敢将自己之前的话如实说出来，慌乱间，她求助的看向许贵妃。
许贵妃心知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了，硬着头皮道：“陛下，长喜年纪小，口无遮拦，她不是有心的！”
“孤没问你！让她自己说！”梁帝冷冷睨了她一眼。
长喜身子抖了一下，这回是真的要哭了：“我……我就是说几句恭喜皇姐的话。”
“恭喜？”梁帝将这两个字在嘴里念了一遍，问她：“你觉得和亲是一件好事？既然如此，不如让你去如何？”
“陛下！”许贵妃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长喜更是呆在了原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梁帝没有再看她们二人一眼，起身扶起了长安，又顺手搀起了薛皇后，拦着长安的肩膀道：“在你眼里，父王是那种会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苟且度日的君王吗？你也太小看你父王了！”
长安眼里的泪终于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惶惶不安的心也就此安定了下来。
她不是不怕，只是身为长姐，她要保护妹妹。
梁帝掏出帕子替她擦干了眼泪，神色柔软了下来，像小时候逗她那样刮着她的脸笑她：“眼瞅着就要嫁人的大姑娘了，还掉金豆豆，羞不羞！”
长安胡乱拿袖子擦了脸，笑起来：“我才没哭！”
梁帝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道：“你放心吧，孤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走上和亲这条路的，除非孤死了！”
说完，他转身看着仍跪在地上的许贵妃二人，神情恢复了冷漠：“许贵妃教女不严，罚俸半年，钟粹宫一应用度减半，从今日起，你就带着长喜在钟粹宫好好反省吧，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这就相当于将两人无期限的禁足了，许贵妃面色惨白，抖着唇，半晌才伏在地上道：“臣妾遵旨！”
打发几人离开后，梁帝一人坐在御书房沉思，同夏国的这一仗是必打的，只是国库空虚，该怎么办他还未想好。
这时，李福从外面进来：“陛下，瑞王殿下回来了！”
“快请他进来！”梁帝精神一震。
李福笑着转身，引了容烨进来，而后退了出去。
容烨一进去就跪下行礼：“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梁帝绕过几案，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快起来快起来！想煞孤也！”
说着上下打量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黑了，也瘦了，回头孤让人把库房里那些补品捡一些，给你送去！”
容烨也不客气，拱手道：“那臣弟就谢陛下赏了！”
寒暄了几句，梁帝叹了一口气，问他：“泾州之事，你可知晓？”
容烨敛了笑，点了点头：“臣弟正为此事而来，不知陛下有何打算？”
梁帝道：“孤的意思这仗还是要打，可粮草的问题也要解决，唉，那些大臣一个两个平日里高谈论阔，真让他们出主意的时候反而尽说些废话！”
容烨道：“陛下，臣还有一事要禀报，臣八月二十五就已动身离开雁城，路上整整走了两个月，途经并州时，遇上了暴雪，耽搁了十多天，今年入冬以来，北方已下了好几场大雪，甚至还有百姓房屋被大雪压塌的事发生。”
“竟有此事？”梁帝大惊：“为何不见官员奏表？”
容烨顿了顿，才道：“臣是听闻泾州的消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想必要不了几日，消息就会递到您这来吧！”
梁帝颓然的坐在椅子上，面上是少有的沮丧，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少了少年时的那股锐气，此刻他觉得现在的情势比当初自己刚刚登基时还要危急，至少当初事事有皇姐在前面替自己挡着，如今却只能靠他自己了。
沉默半晌，他道：“外有强敌，内有忧患，阿烨，你说，是不是天要忘我大梁了？”
容烨一惊，抬头看着他，坚定道：“陛下，您多虑了，如今不过是一场天灾和失了一座城池罢了，我大梁绵延了数百年，岂会经不起这已道小小的波折？陛下您可千万不要灰心丧气，会有法子的！”
“但愿如此吧！”梁帝疲惫道。
容烨没有多留，略说了几句就告退了。
他出了御书房，外面寒风激荡，同御书房里简直是两个世界，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想起方才皇兄的神情，他叹了一口气，坐的位置越高，要承担的责任就越大，从前他曾为自己腿脚不便而自伤，如今看来，这反倒是一件好事，毕竟做好一个富贵王爷比做好一个皇帝容易多了。
出了宫，便见邵一守着马车已等待多时了，他一进京城就入了宫，连王府都没来得及回。
上了马车，邵一问：“王爷，咱们是直接回府吗？”
“嗯。”他几不可查的应了一声。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到王府时，天刚擦黑，瑞王妃崔氏早已接了消息命人等在门口，一见到容烨的马车，立刻飞奔进去报信去了。
待崔氏匆匆收拾好前来迎接时，容烨刚刚下了马车。
崔氏扶了扶鬓边簪的步摇，上前端端正正行了一礼：“恭迎王爷！”
容烨淡淡应了一声，抬脚就往府里走，崔氏小步跟上，边走边道：“王爷，您带回来的那位莫姑娘，安置在了素水轩，您看合适吗？”
容烨神色未动：“你看着办吧。”
崔氏脚下一顿，面上滑过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