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中秋。
当天,宋芳华穿着崭新的衣裳坐上了马车。
宋青山一直将她送到宫门口,这才将她交给许氏。
许氏扶着杏儿下了马车,看见宋青山依依不舍的样子有些不快,但还是笑道:“将军,时候不早了,咱们进去吧!”
宋青山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想说什么终究又作罢,只道:“我把囡囡交给你了!”
这是两人成亲以来,宋青山对她说过的最温和的话了,许氏受宠若惊,忙道:“将军言重了,这本是妾身份内之事。”
宋青山点点头,又嘱咐宋芳华乖乖听话,不要乱跑,这才随着来接引的内侍走了进去。
待到宋青山的背影看不见了,许氏这才转身看向身边的宋芳华,神色有些复杂,看来这个丫头还真是暂时得罪不得。
“华姐儿,咱们也走吧!”
宋芳华假装没看见她眼中的思量,眯着眼笑起来:“好的,夫人!”
这次中秋晚宴设在瑶华殿,到了瑶华殿时,宫女引她们去提前设好的位置就坐,宋芳华跟着许氏坐下,这才看到还有许多人未到。
许氏身为承恩公嫡女,未出嫁时就跟着许夫人出门交际,不少人都认得她,看见她来了,都过来打招呼。
许氏笑着一一应了,不多时,又有宫女来请。
“宋夫人,贵妃娘娘邀您去说说话。”
许氏知道这是长姐有话要跟自己说,她本也想找机会跟长姐叙叙,只是一时不得空。
她为难的看向一旁说的宋芳华。
宋芳华也听到了宫女的话,不管许贵妃要跟许氏说什么,她都没兴趣知道,便冲着许氏道:“夫人去吧!”
许氏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见长姐,便对宋芳华嘱咐了一句:“华姐儿,你好好呆在这里,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又吩咐宫女帮忙照看,便起身去见许贵妃。
许氏一走,宋芳华便觉得松快多了,毕竟为了不让许氏起疑,她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与同龄的孩子差别不大,伪装的时间长了,也是很累的。
离开席的时间还早,正主皇后娘娘也还没来,也有许多像她们一样提前来的人,前世宋芳华没什么机会跟外面的人接触,很多人她都不认识,随着女眷一起来的小孩子们也被大人拘着,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
宫女们体贴的上了一些香酥的点心,宋芳华拈了一块放在嘴里,眼睛不由四下打量着瑶华殿。
瑶华殿说是宫殿,其实也就是一个大型的水榭,依着太液池而建,湖中心设了舞台,这会儿上面有舞女挥着水袖,跳着婀娜的舞步。
整个瑶华殿被一分为二,中间用一人高的盆景挡着,隐约可见人影来回穿梭,听声音便知,那面便是男人们的席位。
这法子倒是好,宋芳华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心不在焉的想着。
旁边传来吃吃的笑声,宋芳华看过去,只见旁边五步远的席位上不知何时坐了一对姐妹。
两人不过七八岁的年纪,俱都长得冰雪可爱,只是那眼中流露出来的鄙夷和不屑破坏了面上的美感。
见宋芳华看她们,两人眼里的鄙夷更浓,年纪略小的那个掩了嘴小声的说了句什么,引的大的那个笑个不停。
隔得远,宋芳华只隐约听了只言片语,却也将她们的意思猜了个大概。
宋芳华懒得理会她们,伸手又从面前的盘子里拈了块儿梅花酥,放进嘴里。
这宫里的御厨手艺就是不一般,这梅花酥不仅样子做的好看,入口更是香甜软糯,梅花若有若无的香气在口中弥漫,让人欲罢不能。
要是能把这做点心的厨子想法子弄回府里就好了,宋芳华看着面前见底的盘子,颇有些意犹未尽。
“喂,小胖子,我们这边还有,你要不要吃?”
之前嘲笑宋芳华的那两个小姑娘见状叫了她一声。
宋芳华看了她们一眼,转过头对着桌子上的核桃酥伸出了爪子。
年纪小的那个见她不答话,眼珠转了转,索性端起面前的梅花酥走了过来,将盘子放在宋芳华面前的几案上,居高临下的道:“小胖子,这些给你了,你是哪个府上的,这么没见过世面,不过一盘梅花酥,你这个样子简直把我们世家女的脸面都丢尽了。”
说完又打量了宋芳华一眼,嘲讽道:“你这么能吃,怪不得长这么胖!”
宋芳华拿核桃酥的手顿在那里,她胖吗?
她只是有点婴儿肥好吧,再说,面前这个女孩瘦的跟竹竿一样,一脸的刻薄相,哪里好看了?
“把你的东西拿走!”宋芳华沉了脸,冷冷道。
以宋家的地位,除了皇亲国戚,其他人她谁都不必退让,这一点她重生一世才看清楚,不然上一世也不会过的那么委屈求全。
女孩哼了一声:“别不识好歹,我见你好像以前没吃过梅花酥,好心都拿给你,这些都赏给你了!”
她说完转身要走,袖子却被人拉住了。
宋芳华站了起来,冷冷看着她,红唇微掀,说出来的话却毫不留情:“你是耳朵聋还是听不懂人话?我让你拿走!”
“你怎么说话呢?真是没教养!”年纪大点的女孩看见两人起了争执,忙上前帮腔。
宋芳华冷笑一声:“你们可真是好教养,我好端端坐在这里,你们凭什么过来对我指手画脚?凭你们脸大吗?”
“你!臭丫头!”年纪大的那个伸手就想推她。
宋芳华侧身躲过了她的手,嘴里继续道:“怎么?恼羞成怒了?这里是皇宫,你们想要指手画脚,未免管的也太多了吧,还是说皇宫是你家的,别人做什么都要看你们的脸色?”
姐妹二人年纪虽小,却也知道这话要是被哪位贵人听见了,她们家就吃不了兜着走,忙上前想捂住宋芳华的嘴。
宋芳华仗着自己小,身子灵活,东躲西闪,不知不觉就退到了水榭边上。
有宫女已经看到了这边的动静,想过来制止,只是还没来得及上前就看到那两姐妹已经抓住了宋芳华,不由暗暗着急,生怕几个小孩子不懂事在宫宴上闹出什么乱子来。
宋芳华被大的那个抓住了袖子,往后一躲,脚已经踩在水榭边上,她察觉身后悬空,来不及细想,手上一个借力,稳住了身子。
只听耳边响起一声惊呼,紧接着是“噗通”一声。
“有人落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