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见过的毒素？”
“是。我们昨天远程连线了银河的一些毒药学家，他们没有一个能分析出个所以然。我都觉得不对。”
直到现在，卜力普才好歹把目光，从那具先辈的尸体上移开。
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大独眼的眼皮耷拉着。
“希尔。”
罗米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到底为什么要调查？我是说——千年前的案子了，管它凶手是什么，银河寿命最长的生物巨龙，也不过能活不到800岁而已。我搞不懂局里为什么要让我们……”
希尔的表情变得奇怪：“你也不清楚？长官跟你是怎么说的？”
“就说了表面的情况，叫我们把事情搞清楚。”
说到“我们”的时候，罗米指了指身旁的卜力普，“……也不敢多问。你的长官呢？也没细说？”
希尔迷茫地摇摇头，又叹气道：“哎，本来，我还希望你能告诉我呢！”
“所以，这叫我们怎么查？只知道中毒，毒素也搞不清楚。嫌疑人，案发当时的情况，还有这些象人在井底做什么研究实验……全部都不知道啊。”
罗米抱怨道，“太诡异了！1011年前呐！还是卡罗纳纪元呢！”
“是。”
希尔说，“我也查过当年，唯一的历史悬案，就是一军舰在演习时莫名撞毁。死了好多人，似乎是什么供电枢纽被人动了手脚，碰到彗星群，没足够的电能避险……但我敢打包票，跟这里的七具尸体没有关系。”
一阵寒冷的沉默，直到卜力普说道：“是不是……可以先从他们当年的实验着手。”
“哦？你有何高见呢，独眼龙？”希尔没好气地反问。
“我可能知道，这些人在研究什么。”
“什么？！”
卜力普迟迟开不了口。
又扭头看了会自己祖先的尸体，才开始说：“他们在用海神星人当诱饵，你们看，他身上有被绳子绑过的痕迹——”
“这里有毒灵，至少在一千年前，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毒灵，古老传说里的生物，浑身包括呼吸都充斥着剧毒。
《银河传》、《诡秘的银河》等多本史书都有记载，它们最先栖息在大海神星上，也就是海神星人的母星。
于夜间狩猎当时的海神星人为食。
介于年代太过久远，数十万年的历史长河，人们对“毒灵”的认知，仅存于那些半真半假、装模作样的历史巨作里。
同时，那些“巨作”也有自圆其说的记载：在大海神星，海神星人曾联合丹的巨人族（几十年后，在星球内战中被海神星人杀绝）对毒灵的巢穴进行围剿。
经历一番殊死战斗，在伤敌一干，自损八百的情况下，艰难地夺得了胜利。
从那以后，历史学家口径一致地声称，毒灵就不复存在了。
那群模样极丑，动作迅猛，十分危险的佝偻怪物……
究竟是否真的存在过，还是传说产物，现在也没人能够说准。
“你凭什么肯定？”希尔问卜力普。
卜力普说他不能肯定，只是一个推测而已：“首先是这无名毒素，还有，你们看我的这个祖先身上有明显的绑痕，我觉得他就是被强拐过来的。在历史书里，毒灵的食物，就是我们海神星人。”
罗米被他这般推演怔住了：没想到，这个模样憨憨的傻大个，认真起来还挺像样的。
简直是变了一个人……
另一边，希尔也被这多重论证的逻辑折服了。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疑问与惶恐：“我一直以为，毒灵只是传说罢！”
“或许这些科学家不这么认为。”罗米撸了撸自己右边触角，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而且，他们相信，会在这里找到一只毒灵。这对于热爱探究钻研的象人来说，岂不是非来不可？”
“然后……他们真的碰到了，就全部丢了性命？”
希尔说着，倒抽一口气，又受凉地剧烈咳嗽起来。
没错，罗米想。
就如卜力普分析的，既然毒素没有记载，说不定真的就是毒灵呢？
它们暗紫色的鼻息，传说能瞬间杀死十米以内的异族……
“我得去跟局里汇报，这属于重大进展。”希尔扭头就朝电梯的方向跑去。
井底没有星子信号，无法接通全能局总部。
“不用谢。”卜力普悻悻地叨了一句。
“你很棒。”
罗米拍拍他硬实的肩，“我之前都有些小看你了呢！”
卜力普笑了，大眼睛弯弯地。
“罗米女士夸我，我就很满足。”
“嗯。”
没话好说了，他们默默地杵在封锁带外面。
三只眼睛观察着尸体和现场。
想要再找出点什么——虽说并不容易。
“你说，卜力普……”罗米突然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那毒灵会不会还在这井里？”
“不会。”
卜力普还算有底地笑，“罗米女士，我虽然不清楚毒灵的寿命，但迄今为止，没有哪个银河生物，能有超过干岁的。”
希尔久久不回来。
那两个合同兵不务正业，想在井底抽蛙脑烟，被罗米严厉地制止了：“掐掉它！”
就在罗米训斥合同兵的当间，卜力普小心越过死去的象人，来到自己先辈的尸体跟前。
“怎么了？卜力普？”
“不……就是……嗯，没有。”卜力普支支吾吾，像是被什么搞得心不在焉。
他弯下腰去，伸手扒住那远古海神星人的厚肩。
“喂！大块头！”
希尔回来了，不客气地喝道，“别不拿手套就碰——”
话没说完，就听到哪里传来“轰”的一声。
他们五个全都有被吓到。
那声音震耳欲聋，就好像是整座井要塌了。
合同兵直接丢掉碱光枪，抱成一团。
卜力普“蹭”地站直，冲着那巨响的源头抬起手，做出无谓的“格挡”动作。
希尔拔出枪，同时一边臭骂那两个胆小鬼下属。
罗米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觉得那是毒灵。
毒灵来了……
理应只存在传说中的恐怖怪物。
它还没死。
它会把我们都……
“我们得进去！”希尔喊道。
“可是……”罗米不确定。
“来不及叫增援了。不管那是什么动静，我们有义务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