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言重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况且如今,皇上也没有把刀架在臣的脖子上逼迫此事。”
“这件事,是百官所愿。”
姜德元看着龙椅上的皇帝南宫舜,带着几分不甘的语气开口道。
对于当下的情况,确实是心中不满。
但是不满又能如何,他并没有办法能够改变这一切。
甚至于,就他本身的情况和资历而言并不足以说明此事。
正如他说的,好歹舜帝没有明摆着取自己的性命。
这么一般,便已然是难得。
“德元,你心里明白就好。”
“不过这件事情毕竟兹事体大,我知道你的难处。”
南宫舜想了想,倒是宽慰了眼前的姜德元几句。
神色微怔,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良久以后,这才将目光徐徐收回。
“若是皇上没有其他事儿,臣就先告退了。”
半晌后还不见南宫舜说起什么,姜德元便再次开口道。
南宫舜见左右也没什么可继续交代的,便摆了摆手示意。
这件事情对于谁而言都不是件容易的。
不过相比较于交给旁人,交给姜德元他反而还放心些。
起码,身为两朝官员的他也是心中有数。
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事情应该做。
也明白,自己的禁忌和先皇的一般无二。
姜德元走出了皇宫,但此时此刻心中却十分之复杂。
一直等拿着圣旨到了府上前厅坐下,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对于这个事儿,不得不说十分棘手。
即便是仗着两朝老臣的身份,他也不敢妄加猜测。
不过有一件事儿他目前倒是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了。
那就是无论真相结果如何,他都得被当今圣上拉下水。
但借着这个机会,也可以讨个恩典。
姜德元只能借着这么个说辞安慰自己了。
毕竟若是再有更加让他烦心的事儿,却也未可知。
不过,他得好好研究一番才是。
这件事情,到底要从谁身上下手呢?
到底是先从皇后陈氏身上入手,还是先从在刑狱司的六皇子南宫灏上入手呢。
而且,自己又该问些什么记录些什么?
这些东西,都要细细筹划才是。
而跟此时姜德元心情不同的是,宫里头倒是有些不太一样。
陈箬思来想去,还是跟汪慎。
或者是说,跟他背后的裘可班之间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一个合作。
她要答应借助于某个机会将裘可班从监狱里带出去。
无论是偷梁换柱也好、名正言顺也好,要让裘可班成为这个国都合法的活人或者说是死人。
不过除此之外,她还得去刑狱司见南宫灏一面。
就算是两人之间,总也该对个口径。
不然,到时候可就是二般说辞了。
陈箬这么想着,缓缓从卧榻上起身披上墨色长衫。
在宫人的搀扶下,起身前往。
刑狱司是负责关押有品阶的官员、皇子公主、以及宫中地位较高的宫人的地方。
而即便是到了这里,倒也分成三六九等。
进了这里,即便你是个皇子此刻也如同阶下囚一般。
唯一的区别是,用银子换个舒适点的住处。
南宫灏素日里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如同到了此处少不得被底下的人打点一番。
住在监狱的偏安一隅,倒是安逸得很。
除了此时还是戴罪之身以外,旁的倒是没什么区别和不同。
在监狱中虽然不能算得上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但好歹,也是被狱卒被两眼放光看得极为重要的香饽饽。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狱卒说着,对眼前的陈箬行了个大礼,
陈箬摆了摆手。示意边上的宫女给了两片金叶子。
那狱卒见状,点了点头十分狗腿子的出去了。
临了,还让边上的几个狱卒也出了牢房。
陈箬起身走到了关押南宫灏的那个大牢前,带着几分怀疑的神色试探性的开口:
“六皇子?”
“儿臣,参见皇后娘娘。”
南宫灏说着,对眼前的人一番注目。
陈箬闻言,那张保养极好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不解的神色。
除了自己的儿子南宫璟轩,这些个皇子陈箬素日里都没有什么来往。
更何况,这个六皇子南宫灏本就是不大喜欢在众人面前露脸的性子。
今日得见,被他这么客客气气的尊称倒还是让陈箬极不习惯。
“六儿这么客气,倒是让本宫不太习惯了呢。”
“住在此处的半日多光景,可是还好?”
陈箬说着,抵唇一阵轻笑。
南宫灏倒是不曾注意眼前人话语之中的深意。
只是觉得,对于陈箬的出现算得上是意料之中。
毕竟,他还得跟眼前人好好对话。
省得,出了纰漏。
对于他或者眼前人,想必都不希望到时候被查出什么来。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一切都好。”
“好久没有出门,倒是来了此处。”
“心中虽然意外,却也算是意料之中。”
“只是儿臣到底确实佩服娘娘的果敢,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想除之而后快。”
原因并没有多难,如今身在牢狱以后自然是想的更加大方通达些。
而陈箬的心思,也不过就是把他和南宫靖当成了替死鬼。
但好在,如今除了他以外三哥倒是没事儿。
这么一想,南宫灏的心情倒是略微平缓几分。
“既然你我对此都心知肚明,那我也就不跟你藏着掖着。”
“眼下六皇子南宫灏杀害皇嗣的罪名已经慢满朝文武百官皆知。”
“你就算再花费心思解释,也是无济于事。”
“是,皇后娘娘说的是。”
南宫灏并没有反驳眼前人的心思,反而十分之淡然的点了点头应答。
而这样的反应,反而让陈箬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眼前人,莫不是真的…
有些什么其他的心思和打算?
这么想着,陈箬神情突然一顿。
心上有一种隐隐的不安瞬间席卷她的四肢百骸。
总觉得,南宫灏好像有着她难以想到的谋略。
可眼下的他,被困在这里应该也闹不出什么水花才是。
莫不是自己多想了?
陈箬不知道,只是感觉这样的不安随着自己在这个地方待的越久而蔓延的越长。
“呼~”
不知道哪里吹来的冷风,让陈箬忍不住跟着缩了缩身子。
“皇后娘娘,儿子给您一句忠告。”
“多行不义,必自毙”
南宫灏似乎是笑着说出了这句话,却没来由的让陈箬心里一惊。
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不,或许并不知道。
南宫灏从小就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聪慧,这一点她虽然不知详情却也是听人说起过几句。
不过想到自己这个想法的机密性,陈箬觉得他知道此事的可能想来不大。
多半,诈自己或者借着什么借口试探自己的可能性更大些。
“儿子的话母亲谨记于心。”
“不过母亲也想问儿子一件事儿。”
“不知道如今,南宫靖那边如何了?”
陈箬说着,指尖轻飘飘的揪着一缕残缺的影子。
南宫灏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因为这么一句话倒是瞬间失了神。
他在此处的目的本就是为了保护南宫靖。
若是因为他在此处而未能让啊南宫靖脱困,那他在这里待上了几天也是没意思。
不过听陈箬现在的意思,她想必是以为自己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想让旁人承担才这般思考和做的。
但事实上,这些事情却是南宫灏如今准备一个人承受下来的。
“娘娘不必跟我掰扯什么。”
“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如何。”
“你我心中不辩自明。”
“至于靖王殿下那边,还是请娘娘高抬贵手才是。”
南宫灏顿了顿,不卑不亢的开口道。
对于眼前的一切情况,心中虽然是意外万分却也不影响她对于这件事情的判断。
不过好在到刑狱司之前她就知道,想要凭借这个孩子的能力同时扳倒两个人自然是不容易的。
但好在,如今她也不想强求。
起码南宫灏眼下这个罪名的定下也就是早晚的事儿。
所以对于当下的一切,她挺是随遇而安的。
“那是自然。”
陈箬顿了顿,欣然应允了眼前人的这个想法。
南宫灏这边既然已经不是什么问题,她自然该想办法尽快去稳固裘可班那边的情况了。
不过好在,如今还有机会。
来日方长,她的耐心极好。
南宫灏既然已经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么她,自然也是会恰到好处的对舜帝提醒他这个好儿子事实上到底是怎么使得自己的孩子没了的。
按照现行律法虽然不能将南宫灏在这里关押许久,但起码也算是能够困住一阵了。
陈箬这么想着,连出狱门时的心情都不自觉好了几分。
再次从刑狱司出去,给狱卒的又是一片金叶子。
这一份出手的阔绰,即便是皇上舜帝也要感慨几分。
而等到陈箬带着宫女太监出了刑狱司的门后许久,原本隐匿于黑暗中的人这才露出了正脸。
“公子真是好计策,吾等望尘莫及。”
边上的人说着,拱手附和。
南宫灏闻言,俊眉一拧。
对于边上人的恭维,不是很受用。
“公子,姜小姐无虞。”
但在听到下一句后,眉间却顿时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