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思考许久之后,纸张上才堪堪落笔数字。
但这样的落笔很快便变得有些困难了。
因为姜姒看了眼开头的问首,顿住许久之后没有继续落笔的意思。
只是,看了看边上欲言又止的阿时最终选择放下了笔。
墨迹在纸上晕染开来,然后成了一条水蛇。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阿时见姜姒呆愣了许久,终于还是默默地将目光再次投向了一边。
对于她口中的疑惑,眼下更是不知缘由。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姜姒眼下确实是有些烦心的事儿?
毕竟从六皇子南宫灏离开后的这么一会儿开始,她家小姐看上去就有些心神不宁的。
虽然她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想来应该是极为复杂的事情。
毕竟她家小姐从刚才起就一直是一副神情恍惚的模样。
阿时猜不透心思,或许应该是只觉得很难直接的去思考或者说是解决此时心中的疑惑。
“无事。”
姜姒不愿意让阿时跟自己陷入同样的烦闷之中。
而且许多时候,内心的烦闷并不一定会因为多一个人分担而变得不同。
反而,不过是徒增更多的麻烦罢了。
对于阿时而言,当个无拘无束的人是更好的。
故而,当下的姜姒对于将烦闷诉诸于边上的人相比更想着把眼下的烦躁心绪借着纸笔徐徐道出。
午后,慵懒的阳光顺着枝丫间的缝隙流于指尖。
姜姒抬起头望向天空,遂之默默叹了口气。
周茹快要生产了,而她也很快要要沦为被新皇选秀的一员。
京城的世家小姐都是有份的,姜家自然也是不能幸免。
更何况,就如今来看她原本的想法还是不得实现。
脑中那个犹如梦魇一般的想法,似乎还在潜意识中隐藏着。
或许是等待着苏醒,又或许是一切本源如此。
她现在做到的,似乎还只是跟父亲姜德元之间的关系略微有那么几分的缓和。
至于府上的事情和之后跟周茹母女之间的事情,就目前而言似乎还是一段斩不断的孽缘。
时间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直到舜帝去世。
直到,新皇南宫璟轩登基。
改国号政和,自称诰帝。
新皇登基,一切百态似乎都是新的。
姜姒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听到新皇纳妃的事情本来还有些许意外,但直到听阿叶打听来的消息说是韩白芷时。
筛子里头的红豆粒不知道何时便被姜姒捏在了手里。
于是一个愣神,卡的手指生疼。
“小姐,你没事吧。”
阿叶看着边上的姜姒,紧张的开口询问。
这段时间里,阿叶有的时候还是会出门。
有时候是出去三五天,有的时候是十天半个月。
对于缘由,姜姒从来不问。
因为她知道,阿叶有她的原因。
而她能给予的,只是尽可能的尊重眼前人。
而这个时候,周茹生产了。
但是按照朝廷的惯例,新皇登基的第一年是不允许选秀的。
所以姜姒这一年还是被养在姜府上的。
而这时候,她知道: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无事,我只是觉得最近的喜事很多。”
先是新皇登基,又是靖王殿下成了摄政王。
前脚皇帝的位置还没坐稳,南宫璟轩倒是好本事的将国公府收入麾下。
韩白芷,是成了政治的牺牲品吧。
姜姒这么想着,不由得一阵叹气。
即便对于韩白芷有担心的心思,但如今木已成舟她又能做什么呢?
圣旨,是不可更改的。
更何况,这是先皇的遗旨。
“小姐在担心韩小姐吗?”
“或许,因为她身不由己。”
姜姒觉得,这件事情一定是因为遗旨的缘故才无法违抗的。
她心中觉得,南宫璟轩跟韩白芷之间不一定会是良配。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开这个口。
而且既然是先皇的遗旨,必然也不许被违反。
自己的行为是否会真的影响或者说是感染韩白芷,这也是个未知数。
对于一切的未知数的可能,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或者说是应该尝试去做什么。
顿了顿,长舒一口气。
“小姐,其实…韩小姐派人送了喜帖到姜府上。”
“而且,点名要你跟着一道出嫁。”
一道出嫁?
难不成,韩白芷也给自己安排好了婚姻大事?
姜姒这样的想法刚冒出脑袋,就摇摇头选择了拒绝。
韩白芷对于自己的想法很是清楚,也明白自己不喜欢被安排。
应该不至于这般,但若不是如此又是什么意思?
姜姒皱了皱眉,难以理解的茫然顿首。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奴婢只是听传话的小厮说,韩小姐有意让您随行陪嫁。”
“届时,想必您便会知道了。”
“至于婚期,在三天后。不过,小姐您明日便要搬去韩府住上两日。”
阿时顿了顿,看向了边上的姜姒。
姜姒闻言,一顿。
良久之后,这才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阿时。
眼下周茹刚生产不久,想必姜德元也不乐意应付自己。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搬去韩府跟韩白芷相交说上几句体己话。
也算是,暗中祈求白芷的婚事能够顺利吧。
“好,我知道了。那阿时,你帮我收拾行装吧。”
“是,小姐。”
阿时听到姜姒吩咐,便起身忙活起来了。
好半天,这才将目光悠悠的瞥向了边上。
容色潋滟,目光顿住愣神了几分。
良久之后,脸上的神色才稍缓几分。
阿叶是午夜的时候才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姜姒正从窗台上看着外头的夜色发呆。
突然之间,她听到了一阵简短且轻的敲门声。
顿了顿,起身将窗打开一个口子。
“小姐,阿叶回来了。”
阿叶说着,在跟前人面前压低身子启唇。
“说吧,有何发现。”
姜姒漫不经心的玩着梳妆台上的脂粉奁,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启禀小姐,暂无发现。”
阿叶顿了顿,再次开口道。
对于眼前人口中所说,当下确实没有发现。
“那就拜托阿叶继续盯着了。”
“务必,要让他参加科举。”
姜姒说着,眸底略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阿叶一直没有想明白姜姒让她这么做的原因。
但好在,她也不需要知道。
微微一顿颔首,随即便如烟尘一般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