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终止符
墨醉冬2021-05-22 12:462,404

  唱完之后,孙佑扬把吉他收起来,对她说,“我给你买了晚上九点的车票。”

  沉澜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那你还在这给我唱歌,开送别会啊?”她赶紧四下巡视,有没有自己的东西,其实她什么也没带来,就一个破书包里几本书,她装好,看向孙佑扬,“正好我也觉得我该走了,那我就回去了,再见。”

  孙佑扬买完票已经回家去换过一身衣服过来,他穿了一件白色长袖T恤,一件棉布黑衬衣,黑色工装裤,外面套了一件灰色的开衫帽衫,他拎起自己的背包,随手把帽子戴在她头上,“我陪你回去。”像是猜到她要拒绝,拿了票给她看,“在陌生的城市早上五点到,我不放心,陪你过去,刚好在那边做点事,然后回来。”

  “不给左哥留个条子嘛?他会不会以为你失踪了?”

  “给他说过的,他有事出去了。”

  “行吧。”沉澜觉得即使只是坐个火车,但只要到了别的城市,也算是一次散心,也许会让他心里更轻松,便没反对。

  买了点水和吃的,两人赶往火车站,如果有人与喜欢的人一起赶过火车,大概明白那种感觉,像是携手奔向自由一般,当时沉澜跟着孙佑扬穿梭在人群当中,便是那种感觉,一直到多年后,沉澜仍旧很喜欢坐火车的感觉。即使那一段时间,他们俩只是共用了一副耳机,他看《破碎的记忆》,沉澜在看《圆》,两人看的都是那种类似科普读物的书籍,并不会看着看着就自己沉浸进去,反而会就自己看的内容互相说几句,沉澜不知道什么是浪漫,但在她心里,在一方嘈杂的环境中,她与喜欢的人听着同一首歌,看着喜欢的书,时不时交流两句,便已是浪漫。

  早上五点到站,沉澜说,“我们先去学校附近吃个早饭?我也就只熟悉学校周围,别的地方没去过。”

  “好。”

  时间太早,两人打了车直奔学校,在学校正门附近的早餐店里随便吃一些,孙佑扬送她到学校门口,“我就不进去了,等下准备回去,你几点的课?”

  “十点开始。”

  “那你还有时间回去洗漱一下,快进去吧。”

  “阿扬,我相信你不会乱来,不要让我失望。”

  孙佑扬笑着按了一下她的帽子,“放心,我不会的,记得拿金牌回来,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如果顺利,一期结束,我会回家一次,然后参加二期,再之后就是考试,那时候你已经高考完了,相约北京?”她伸出手。

  “相约北京。”孙佑扬伸出手跟她拍了一下。

  沉澜那时并不知道这竟然就是她与孙佑扬最后一次见面。

   

  第一阶段集训结束,沉澜属于心态稳定,成绩稳定的选手,排名第十,等待第二阶段集训,这段时间大家各自回家休息。

  沉澜回家后给朋友们都报告了自己回来的消息,也报告了要继续征战竞赛的战果,最后一个电话她留给了孙佑扬,电话接通后,是孙佑扬的爸爸接的,听到她找孙佑扬,只说了一句‘他出国了’,沉澜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了电话的,这个消息突然到她怀疑自己在做梦,这才多久?有一个月?出国是这么容易的事吗?

  她给左秋延打电话,左秋延听到是她的电话,“我等你的电话很久了,阿扬让我帮他转交一封信给你,你在楼下等我,我来找你,见面再说。”

  左秋延是骑着车过来的,到了后把车往墙边一扔,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掏了个信封给她。

  沉澜没急着看,问他,“到底是这么回事?”

  “你们计划的第一个步骤就夭折了,阿扬去找了他爸谈这个事,结果……”左秋延深吸了一口气,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叙述这扯淡的事情,他完全不明白他看起来高雅温柔的姑姑怎么是这样的?

  沉澜皱着眉等他继续说,左秋延停了一会才说,“他爸说他妈早就知道这事,他们两个感情早就破裂了,一直都是各自玩自己的。”

  “什么叫各自玩各自的?”沉澜那时候还想象不到成年人的世界到底有多么可怕。

  “就……各自在外面都有人。”

  沉澜瞪大了眼,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怎么会这么离谱?这样为什么不离婚?他们这样考虑过阿扬的感受吗?”

  “他们大概觉得这样才是考虑过阿扬的感受吧。”左秋延冷笑,大人的一厢情愿有时候真的特别有意思,他们把孩子当傻子。

  父母的双重背叛。沉澜已经无法想象孙佑扬知道这事后的感受了,她展开信默读。

  沉澜: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首先我要为我过去打着关心的名义逼迫你说出你不愿意坦言的事情道歉,那时我并不懂有时候难堪真的让人无地自容。

  我好像总是想象不出生活之恶到底能恶到怎么样的程度,这些事情我多少次拿起电话想与你诉说,最终却是放弃。他们太肮脏,我不愿意让这些事情污染你的内心。

  说我逃避也罢,我无法面对这样的他们,甚至无法呼吸这一片空气,与你的约定,我终将食言,再次抱歉。

                                    孙佑扬

  他甚至没写到再次见面,他大概已决定不会再回来,这一别就是他心里的永别。沉澜站在他想要抛弃的记忆当中,不知前路何处。

  她慢慢地把信折好,放入衣服口袋。

  左秋延在旁边看着她,见她默默看信,仿佛全身精神都被抽走,整个人瞬间毫无生气起来,动作极慢地折起了信,然后抬头看他,眼里静得毫无星光,真正的悲伤大概就是连空气都具有了重力,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他去了哪里?”

  “英国。”

  沉澜点点头,“你呢?”

  “我参加完高考,然后先考语言,阿扬会在那边帮我申请好学校,考过了就过去和他一起继续上学。”

  “那我就放心了。”沉澜猜到他们好兄弟俩是形影不离,这样也好,左哥擅长照顾人,有他在,总不会太差,“你英语需要我辅导你吗?”

  “不用,英语,随便找个英语学得好的女生当女朋友,就解决了。”

  “不愧是左哥。”沉澜露出个极浅的笑,“那我回去了,左哥,再见。”

  “你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阿扬的吗?”

  沉澜的背影顿了一下,侧着脸想了一会,千言万语,却无法演化成能说出口的一句话,“不用了,再见。如果他真问了,就说,我会带着两个人的梦想一起努力。”

  左秋延看着他的背影,他早知他与李沉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像刚才,他都不敢答应她主动的帮助,她的时间珍贵到他都不敢耽误。

   

  最终,沉澜站在世界舞台之上,代表中国队参加了比赛,获得团体第一名和个人42分满分金牌时,有人问她感想,她站在镜头前,说了很简短的一句话,“挫折会来,也会过去,心之向往,无所畏惧。”

   

  《yu阿扬》 7月25日 岁月已烬,金牌祭之

  人生路上我已再无可失去,亦再无可畏惧。

  我以誓言为青春画上了终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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