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祁这一觉睡得不怎么美好,一晚上梦里全是怪力乱神不说,醒来的时候头还疼得跟要炸了一样,俩鼻孔也堵得跟早八点的二环路似的,想拧一把都没缝儿出水。
他闭着眼等疼得快跳出来的太阳穴缓过劲儿,等了好几分钟后决定放弃,睁眼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天花板泛着因年代久远而起的黄,顶上吊着扇三叶吊扇,扇叶上还挂着俩蜘蛛网,他闭了闭眼,觉得可能是真的还没醒透。
可头疼和堵得难受的鼻子让他快速认清现实,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没搞清楚自己身在何方的时候,房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一个涂着大红唇三月天就已经穿上了连衣裙的女人走了进来。
“哟,醒啦。”李燕儿径直走了进来,杭祁虽然有些懵,但没忘记自己有裸。睡的习惯,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抓过被子往身上盖,这一盖才发现他身上不但穿着衣服,还穿得挺厚实。
李燕儿见他那样儿笑了笑,一把把窗帘儿给拉开了,“遮个屁,还害羞呢。”
杭祁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想吐血,这女人什么来头?他又是怎么回事儿?
“下了十来天的雨了,今儿终于见太阳了,赶紧起来,我一会儿要出门的,”李燕儿说着拢了拢头发,“你看我这身儿可以吗?”
杭祁头更疼了,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李燕儿似乎挺满意,不过视线扫过他脸上的时候又变得不太满意了,“一会儿你擦点儿药吧,别明儿去报道的时候让老师对你印象不好。”
杭祁皱着眉没接话,他有点儿消化不良了。
“愣着干什么呀?”李燕儿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早饭在桌上,中午自己解决,我要晚饭才回来。”
杭祁目送着花枝招展的女人出了房门,他这才有空打量起这个房间的一景一物。
窗户很老旧,上面一根儿根儿铁柱子上全是锈,碎花儿的窗帘被风吹得迎风招展,像女人身上的裙子,招摇且廉价。靠窗台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架了块玻璃,玻璃下的桌面上贴着各类明星的贴画儿,挨着桌子的椅子上放着一摞衣服。
杭祁越看眉头拧得越紧了,最后把视线落在了靠墙的那面衣柜上,衣柜中间有面两掌宽的穿衣镜。
直觉告诉他,他得去照照镜子。
这个心理暗示促使他在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新面孔后没有大惊小怪的喊出来,但他还是被自己所看到的吓得不轻,浓眉下那双桀骜的眼因为惊讶而瞪得有些大,双眼皮都被他给瞪得往里陷成了单眼皮,如果不是因为左边颧骨上那明显的擦伤,这张脸还是挺帅的。
不但左脸,嘴角还有凝固的血迹,杭祁试着扯了扯嘴角,撕裂的疼让他扯到一半的嘴角不得不瞬间僵住,表情有些滑稽。
但他是真笑不出来,他就是被表哥缠得烦了不想回家,干脆找了个酒店睡一觉,这一觉可真牛,把人都给睡变样了。
杭祁昨天早上跟白缙约了下午拍照,早上就干脆睡了个回笼觉,这笼一回就回到了下午,准备出门觅点儿食后去摄影棚的时候,被他表哥半道儿上给截了。
“又钓?”杭祁捂嘴打了个哈欠,“昨儿晚上我陪您在火车站钓到后半夜,连只虾米都没捞着,您就放了我吧,成吗?”
最近有一以假装聋哑人在各大商场和车站行骗的团伙是祁湛他们局里的首要案件,据说他们已经盯了很久了,但一直没能抓到里面的核心人物,打算找个人协助他们破案,祁湛基本没怎么犹豫的找了内援。
祁湛按着他肩膀不让他走,“谁说没收获,你小子可帮了大忙了,昨儿走的时候不是有姑娘跟你要电话吗?你以为搭讪呢?”
杭祁挑了下眉,一副‘难道不是’的表情。
“那姑娘可是团伙里的元老级人物,”祁湛一脸破案之日就在眼前的兴奋模样,“一会儿咱晚点儿去,他们暗地里肯定有人盯梢,你就按昨晚那样演,找个适当的时机主动跟那姑娘联系。”
“什么时机才适当?”
祁湛一脸深意,“钱到手的时机。”
杭祁很早就出来混了,年纪虽然不大,但做过的工作却不少,所以这种钓鱼行动跟演似的,对他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
可凡事皆有例外。
他跟步衡大打出手完全出于意外,对于步衡当着他的面儿把碎纸片儿撒他脸上这种藐视一切的行为,一向理智的他直接把祁湛交给他的钓鱼任务给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