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打算回家住了？”电梯门开了，杭祁率先进去摁了楼层，偏头问一旁靠着轿厢盯着数字的步衡。
“那地方还能住吗，”步衡没好气的说，“邪了门儿了，我可不想像上次那样。”
杭祁以为他是念着没能跟杨沁一块儿出去烦这事儿，便问道，“杨沁还没理你呢？”
步衡看了他一眼，不大理解他问这话是几个意思，但还是顺着他的问题笑了笑说，“估计以后都不会理了。”
“嗯？”
“我把她那俩闺蜜得罪得透透的，”步衡想着那天在饭桌上自己对祝欣怡说的那些话，无奈的耸了耸肩，“还说了些有的没的，估计早就上了杨沁的黑名单了。”
杭祁想着步衡那天早上发火踹自己那一脚的气焰，本以为这人回来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找人姑娘道歉说好话呢，没成想倒是反着来了，还把人闺蜜给得罪了。
至于步衡说了什么话把人给得罪还让杨沁把他归到黑名单了，杭祁倒不怎么好奇想知道，只是对这人追女孩儿的方式有些不敢恭维。
“需要我帮忙么？”杭祁问。
步衡摆手，“算了，”想了想又说，“哎，我其实也没多喜欢她，就是长得漂亮看着顺眼带着有面儿，懂吧？”像是怕杭祁不懂，又补充道，“男人不都这样么，大家都觉得好的就想自己拥有，让人羡慕去。”
“不，”电梯开了，杭祁抬腿往外走，边走边说，“我就不一样。”
步衡抬了抬眉毛，“你想说你其实是个姑娘？”
“滚，”杭祁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我是不是姑娘你还不清楚么？”
本来挺正常的一句话，合着杭祁那意味不明还带着点儿些微挑衅的小表情，在这狭小的过道里，配着暖黄的一明一灭的声控灯，怎么看都有种挑逗的意味。
挑逗这个词儿蹦进大脑里时，顿时把步衡雷了个外嫩里焦，觉得自己估计是文盲得够久了，找不到形容词儿就系统自动往外胡乱蹦哒了。
“那你说说你怎么不一样了？”步衡别开眼看向隔壁邻居门口放着的那株绿植。
“我才不稀罕别人羡慕呢，”杭祁说着掀开门口的脚垫摸了钥匙开门，“我要有喜欢的人了，巴不得天天藏起来，不让别人看。”
步衡回头就瞅见他掀脚垫儿的动作了，摸出的钥匙瞬间把他的注意力给转移了，瞪着眼抓着杭祁的肩膀扯了扯，“你就从这儿……”说着往两边看了两眼，确定楼道里只有他俩了才压低了声音说，“从这儿拿钥匙啊？”
“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杭祁打开门随手在墙上拍了一下把灯打开了，“就放那儿的。”
“不是，”步衡无语的站在门口，趁杭祁弯腰从鞋柜里给他找拖鞋的时候把门给勾过去踢上了，“我以为你那放的是备用钥匙呢。”
“备不备用也就那一把了，”杭祁把拖鞋放地上，拉开冰箱拿了两瓶水出来，扔了一瓶给步衡，“我以前钥匙放身上老掉，掉多了就懒得带了，干脆找个地儿放着还保险些。”
步衡拧开瓶盖灌了两口，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服了你了。”
“为这点儿小事儿佩服我不值当，”杭祁一口气把整瓶给灌完了，把瓶子捏扁了扔进垃圾桶里，“你坐会儿，我给你拿衣服。”
杭祁家收拾得很干净，可以说是特井井有条了，比上次他来看着还整洁，要不是知道他家有个按时按点儿来收拾的钟点工，他会误以为杭祁是个对卫生要求极高的处女座。
坐了没几分钟，杭祁提着个纸袋出来递给他，“都在里面了。”
步衡接过来道了个谢，站起来准备走，杭祁扫了眼他伸过来的右手，“伤还没好呢？”
步衡下意识的往手背上看了一眼，“结痂了都，你要不说我还忘了，”步衡把纸袋换到了左手，“你那天是接了我电话才情绪失控的么？把我妈吓够呛，我回去差点儿没把我骂死，硬是买了块儿镜子回去安上了才止住了骂。”
“不是，”杭祁坐到沙发上，随手摁开了电视机，“算了，那天是我考虑不周，情绪化了一点儿，不好意思啊。”
杭祁这么一道歉，步衡反倒不好意思接受了，那天的事他一直挺内疚的，如果不是他在家睡着了，他们俩也不可能突然被换，那么杭祁也能陪着他爷爷走完最后一程了。
归根结底这事儿还得赖他，不过他说这些也并不是想让杭祁道歉什么的，也就是说到这儿来了，随口一问的事儿。
“算了，我也就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步衡说。
“我知道，”杭祁摸了根烟出来点上，想到那天早上的情形，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你妈那会儿估计以为你神经病了。”
步衡心说可不就是吗，那天原本是无聊没地儿去，带着张天成去看他妈开的新店，结果刚进店门就被当着一屋牌友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老妈硬是以为他有什么不乐意的事儿了，他解释了老半天老妈才消停下来不追究了，然后就被赶去买了块儿镜子。
步衡干脆也坐了下来，摸过烟盒抖了一根儿出来叼嘴里，杭祁把手里的打火机扔给他，步衡点了烟透过青烟看着电视里影影绰绰的画面，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轻声问，“你知道哪儿能找到工作吗？”
“嗯？”杭祁扭过脸，一脸疑惑，“你要找工作？”
“嗯，”步衡往后靠了靠躺在沙发靠垫上，盯着对面电视背景墙上的纹路晃了晃神，“还一个多月就放暑假了，我想搬出来住。”
杭祁张了张嘴，没等他开口步衡又道，“不完全是因为咱俩换来换去的事儿，主要是我自己的原因，你知道王伯亮不是我亲爹吧？”
“嗯。”
“我妈说他儿子暑假的时候要把他孙子领回来住一段时间，”步衡笑了笑，“我不能鸠占鹊巢不是。”
“你想干什么？”杭祁问。
步衡怔了怔，这事儿他还真没想过，这十几年不管是生活拮据还是老师鼓励，他都没想过要去打工，至少念书期间没想过这事儿，虽然现在他有这个想法了，但确切的要去干什么，他却从来没想过，也完全没那方面的经验，都不知道从何想起。
“不知道，”步衡吐了口烟，“我什么都没干过，都不知道能干什么。”
“我帮你问问吧，”杭祁说，“不过你们课比较多吧，好像基本都是全天候的，晚上还得上自习，时间上不好办吧。”
“兼职吧，”步衡说，“反正我成绩就那屎样，到时候跟谭敏打个招呼，晚自习就不上了。”
“成吧，我帮你留意一下，”杭祁说，“不过钱估计不多。”毕竟时间有限。
“谢啦。”步衡起身跺了跺脚，他之所以问杭祁是因为在他所认识的人当中，杭祁是唯一一个有打工经验的人。
“我先走了。”步衡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往玄关的方向走。
“骑我的车回吧，”杭祁扫了眼墙上的时钟，扭头指了指鞋柜上的车钥匙，“这会儿估计没公交了。”
“不用，”步衡换了鞋推开门，“我也不会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