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祁打算开口的时候老爸又把头低了回去,眼睛盯着半天没翻一页儿的杂志,一副强行装出来的专注模样。
杭祁拧了下眉,但也没说什么,把花瓶里上周末买的花扔进垃圾桶,花瓶里装了水又把新买的再插进去,杭祁做这些的时候特别认真,认真到专注。
“下次换成别的吧,”杭剑锋终于舍得翻了页,头也没抬的说,“每天看同样的也会厌。”
杭祁动作一滞,随即笑了笑,头也不抬的说,“我妈不是喜欢吗?”
杭剑锋没再搭话,杭祁摆弄着花瓶里的花也没再吭声,就好像父子俩从没有过这番对话一样。
祁慧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对着两人朝厨房努了努下巴,“帮我把汤端一下。”
杭祁放了手里的花就准备往厨房去,杭剑锋却先他一步站了起来,笑道,“你刚回来,歇会儿,我去。”
“拿毛巾垫着,别烫着手了。”祁慧回头嘱咐。
多和谐的一家呀!
杭祁拉开椅子坐下,看着餐桌上一大桌丰盛的晚餐,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你脸上伤怎么回事儿?”吃饭的时候祁慧突然问。
杭祁下意识的伸手往脸上摸了摸,他今天都没来得及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老妈这么问了,那估计挺明显。
“摔的。”杭祁没打算隐瞒,但也不太想说实话,最后在大脑里翻了一大圈儿也只找了个这么拙劣的借口。
“走路的时候小心点儿。”祁慧说着给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即便不费尽心思找借口,杭祁也知道,不管他说出来的理由是什么,在座的两个人都不会过多追问。
算不上关心,就跟认识的人见面互道一句‘吃了没’一样平常。
“我给你请了个家政阿姨,”祁慧说从把一张名片推到他碗边,“上面有电话,你自己联系一下,钱我已经付过了,每天下午过去,从哪天开始你自己跟人说。”
杭祁扫了一眼没接,只是点了点头低头扒饭。
以前他觉得这样的周末是种享受,而现在,他越来越觉得这样例行公事的家庭会餐就跟演戏似的,从头假到尾,还很累。
而另外两位“演员”,显然已经没什么心思再陪他演下去了。
饭后照常杭剑锋洗碗,祁慧在一边给他打下手,完事儿后三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连续剧,到九点半,电视剧播完了,各自卸下面具回归平常。
杭祁摸出手机调了个闹钟后扔到一边,然后裹着一身无力感把自己摔到了床上,今天发生的事儿挺多的,也挺意外的,他没办法跟人诉说,也没有谁是能诉说的。
一夜无梦。
步衡是被一波接一波的音乐声给吵醒的,音乐一点儿也不悠扬,反倒偏重金属,一大早震得耳膜都快破了。
他烦躁的从床上爬起来,还以为是他妈一大早的在放音乐,正准备朝门外喊的时候,发现音源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床头柜上,此时正一边唱一边震动。
手机!
他手机不是被偷了吗?
这个念头刚起了个卯儿就被他给掐了,这手机不是他的!
他顾不得手机还在不厌其烦的唱着,直接赤脚就打算往外跑,刚站到地上才发现透身凉。
见鬼,又是全。裸!
比他还觉得见鬼的还有一个。
杭祁一大早就被个中年男人给叫醒了,上次那个花裙子女人把他按在桌边,还强迫他喝了碗粥。
杭祁大概看出来花裙子女人是步衡的母亲,中年男人跟他的关系不好说,但看花裙子跟他的互动,倒像是两口子。
“得住校,周末放假了就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花裙子盯着他喝粥边嘱咐,说着说着还上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可把杭祁惊了一跳,差点儿没把手里的勺直接扔她脸上。
“我也不指望你能学多好,尽力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花裙子似乎还挺伤感,说着说着表情都变了,“我的事儿我心里有数,你甭操那些个瞎心,把精力放学习上,学门儿手艺总是没错的。”
杭祁寻思着,这是临别感言?
说着又从兜儿里掏了个钱包出来,正准备给钱的时候一旁的中年男人突然开口打断她,“我带了钱的,放心吧,饿不着他。”
花裙子犹豫了一下,把钱包收起来了。
杭祁有些摸不透现在的状况,但戏得陪着演下去,他只好搁了捎勺子对花裙子说,“我会好好学的。”
花裙子一脸欣慰,杭祁趁热打铁,“你手机呢,我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