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嫂赶忙烤了一些肉和蔬菜，用盘子装好端过来，白夜看了一下就笑起来：“这样才对，这才是喝啤酒撸串该有的样子。”
顾长宁还是小口红酒，小口牛肉，一点也没有被影响了兴致。
期间他看了看白音，白音虽然喝的不快，但是半瓶已经下去了。
顾长宁觉得奇怪：“你平时喝红酒并不能喝，两三杯也就封顶了，怎么喝这个这么厉害。”
白音不说话，也不搭理他，倒是白夜在旁边回答：“我姐红酒啤酒都不行，就能喝白的。”
顾长宁盯着白音已经红润起来的脸颊看了看：“这个我倒是没发现，是我的失职了。”
他和白音结婚三年，两个人喝酒也只喝红酒，白音平时在外边会有应酬，所以在家，能不喝酒还是不喝了，他从来没见过白音喝白酒，自然不知道她这个特点。
之后三个人喝酒的时候一句交谈都没有，看起来各怀鬼胎，白音期间喝光一瓶后又去拿了一瓶，利落的打开后，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
顾长宁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仍旧没说什么，只是切牛排的力度大了很多，刀子在盘子上发出吱吱的声音。
白夜喝了三瓶啤酒之后，有些上头了，开始胡言乱语，他似乎已经忘了顾长宁就坐在旁边，直接抓着白音的手：“姐，你今天给妈打电话，她是不是说了什么话伤你心了，我看你之后的情绪就不对劲。”
白音抬头，看了白夜好半天，才笑了一下，看模样那就是有些喝多了的样子。
“没什么好伤心的，我都习惯了。”
白夜打了个酒嗝，摇摇头：“你别怕，我一直都站在你这边，我知道你心里苦，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白音呵呵的笑了，拿起来旁边的白酒瓶子晃了晃，已经空了，她叹了口气，撑着桌子站起来，晃晃悠悠的出去，看样子又是去拿酒了。
顾长宁眯着眼睛看了看，起身跟着出去了。
白音蛇形到了酒柜那边，本来旁边就有白酒的格子，可是白音盯着红酒阁看了好久，没找到自己想要的，气的直哼哼。
顾长宁叹了口气，从后面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挪到了白酒阁那边。
白音瞪着眼睛看，终于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嘿嘿的笑了一下，过去直接拿了两瓶，还念叨了一下：“多拿一些，不用再跑了。”
顾长宁笑一下，就她现在这状态，再来一瓶都未必喝得下去了。
白音根本没发现顾长宁，拎着两瓶白酒又蛇形的回了餐厅。
顾长宁双手插兜跟在后面，到了餐厅坐回自己的位置。
庆嫂又过来了，正在给他们加热之前的东西，看见顾长宁，庆嫂有些担心：“先生，不喝了吧，我看你们喝的够多了。”
顾长宁看了看，白夜已经摊在桌子上了，哼哼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他旁边空了的啤酒瓶子散落。
顾长宁想了想，“没事，也不是经常这样，让他们喝吧。”
庆嫂把加热过后的东西端上来，又做了一些，顾长宁是吃不下去了，就坐在椅子上看着白音和白夜。
白夜本来都是要睡着的样子，结果闻见味道，又坐直了身体，眼神虽然迷离，但是说话还是口齿清晰：“又有吃的啊，那我还能再喝点。”
白音根本没发现周围的一切，只顾着低头拧着瓶子，好半天都打不开。
顾长宁直接拿过来，旋转一下，打开了又还给她。
白音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在酒瓶上面，似乎根本不知道有人帮忙开酒，只知道酒瓶打开了，可以喝了。
她笑了，接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小口的抿了一下。
白夜抬头看着白音：“姐，那个杨修，”他接着打嗝，“上次给你打电话干什么啊。”
顾长宁一僵，霍然转头看白夜。
他不知道，杨修私下里还给白音打过电话，他以为他们之间，只是工作上会有一些接触的。
白家的姐弟两个喝多了后统一都忽略他。
白夜说完就低头倒酒，然后吃菜。
顾长宁再看白音，白音听见白夜的问话外头想了想，似乎没想起来，揉了揉额头，“给我打电话……他给我打电话……他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了。”
白夜呵呵的笑起来，“你这个记性啊。”
白音似乎陷在这个问题里面，兀自又想了一会，才哦了一下，“你说杨修啊，他给我打电话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啊。”
白夜盯着白音：“真的？”
白音点头，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的认真：“真的。”
白夜想了想：“姐，其实那时候我们都感觉得到，杨修他是对你挺有好感的。”
白音笑了，有些得意：“他确实对我有好感啊。”
顾长宁在旁边气的胸膛起伏，却又不知道气的是谁。
白音接着说：“我是真的没想过还能遇见他，你说这地球怎么那么小呢。”
白夜嗯嗯的表示赞同：“想躲一个人也挺难的。”
白音话匣子就这么被打开了，她一边喝酒一边和白夜说：“也不是想躲他，我现在负责一些他和我们公司的合作案，其实我是不想和他有接触的，但是工作归工作，不能混为一谈。”
白夜有些好奇，“你们再见面，难道就没有擦出什么火花？”
顾长宁有些后悔，刚才就应该听庆嫂的，不应该让他们俩继续喝下去了，是不是一会还要牵扯出来白音有没有对杨修心动的话题？
他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
白音喝了一口酒，“火花？什么火花？我一个已婚妇女还能和谁产生火花。”
白夜有些喝不下去了，向后靠在椅子上。
白音自己在说：“不过这个杨修，也是奇怪，我都结婚了，他还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是不是有点不适合，不知道他想什么呢，我看他也不是那种脑子不清晰的人。”
顾长宁抱着肩膀坐着，闻言再次眯起眼睛。
“还有啊，阿夜，我为什么觉得生活一团糟呢，没有一件事情是理得顺的，我和顾长宁，我和顾长宁……”她有些说不下去的样子。
停顿了好一会，她自己转移了话题：“还有家里，从来就没有让我感觉到舒服过，我每次想到那里，都觉得堵得难受。”
白夜已经闭上眼睛了，不过还是能回答白音的话：“你就是太心软了，你若是心硬一些，日子就能过好了，妈就是看准了你这点，才不停的压榨你。”
白音低声笑了一下：“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是若说心硬，她虽然看上去有些难相处，却并不是能硬的下来的人。
她顾念着白城，虽然他待她也不曾好到哪里去，但是至少知道她在家里过的并不容易。
偶尔也会在王女士对她不好的时候站出来，替她说一两句话。
可能时那些年日子太过于冰冷，以至于稍微有一些温暖，她就能一直记在心里。
白音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不过说的都是白家的那些事情，顾长宁在旁边眉眼深沉的看着她，她很少有这种颓废的时候，边说边喝，声音断断续续的，内容也开始四分五裂。
顾长宁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是陈墨染，发过来的一张图片。
上面显示的是他想要调查的那段时间杨修的经历。
比崔助理调查的要仔细一些，甚至连杨修当时和白音在哪里吃了东西都标注了。
中间提及一个叫做周芸的人，整体看来，算是当时那个相亲饭局的红娘。
周芸和王女士认识，据说关系还不错。
而周芸和杨修的关系就浅淡一些，周芸丈夫曾任职杨修打工的一家公司中层管理，当时对杨修印象很好，所以牵扯了这件事情。
时间点标注的很清楚，想来白夜解释的很合理。
顾长宁看完图片，陈墨染的信息又过来了，这一次时文字，补充说明一下，今天王女士和杨修联系了，交谈很开心。
顾长宁捏着电话，脸色渐渐地阴了下来。
不管之前如何，现在王女士和杨修联系，这目的就不单纯，做法也不合适，这明显是在给他和白音找难堪。
后来白音手机里那一通和王女士联系的电话，是不是就因为这个吵起来了？
顾长宁捏着电话，一下一下的在桌子上敲打。
白音仍旧旁若无人的在念叨：“……以后，都没有以后了，我就当自己再也没有退路，我也不会再回去了，没有他们，我过的会更好。”
白夜早就睡着了。
白音絮叨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也停止了，她趴在桌子上，碰翻了白酒的瓶子，瓶里剩下的那些都洒了出来，餐厅里一股白酒的清香味。
顾长宁在椅子上坐了很久，最后起身，过去把白音拦腰抱起来。
往外走的时候看见了庆嫂，庆嫂正过来查看他们是否喝完了。
顾长宁吩咐：“里面收拾一下吧。”
庆嫂看见顾长宁怀里的白音，有些担心：“夫人这是没少喝啊，明天肯定起不来的，先生最好帮她请个假。”
顾长宁嗯了一下，抱着白音上楼了。
安顿好白音，下来看见庆嫂已经把餐厅收拾妥当，白夜还在那里仰头睡着。
顾长宁过去把他扶起来：“上楼睡觉去。”
白夜皱着眉头，不过还有一些自主意识，“哎，姐夫，哎，我姐呢，哎，我怎么睡着了……”
顾长宁不说话，搀扶着他上了楼，直接把他扔进房间里面。
回到客房的时候，白音还在睡着，姿势都没变，看来是真的醉糊涂了。
顾长宁去打了水，给她简单的擦了擦，然后托着她的身体给她换了衣服。
等一切忙完，白音还没醒，睡得十分深沉。
顾长宁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他走到窗户那边，点了支烟，烟雾缭绕里面想起初见白家人的情景。
白家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挺贪婪的，张嘴闭嘴全是钱。
他从来都知道，人性中贪婪的存在，所以面对白家人，也并不觉得接受不了。
王女士当初背着白音和他商谈彩礼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这一家人，对金钱的看中，要远远超过普通的家庭。
但是了解到他们之前生活水平不高，可能也是苦日子过够了，他便能理解了。
可是现在才发现，他们不只是贪婪，还有对待事情的拎不清。
他实在是无法理解，王女士如今联系杨修是出于什么样的心里。
按照他之前调查的资料来看，王女士和杨修是没有一丁点交集的，也就排除了对杨修印象好而作为朋友来往的可能。
那还有什么呢，能让她明知道这种举动不对劲还要这么做。
顾长宁待一支烟过后，想了想，给盛锦年打了个电话过去，这个时间，普通人肯定是睡了，但是盛锦年这种工作狂，未必会休息。
他用白音的电话打过去的，果然很快那边就接了，“阿音？”
顾长宁冷着声音：“是我。”
盛锦年声音依旧温和：“顾总，不知道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情。”
顾长宁看着床上睡着的白音，难得的她居然很老实。
“阿音有些不舒服，明天可能会请假一天，我和你说一下。”
盛锦年答应下来：“可以的，让她注意休息，公司的事情，我会安排好人处理。”
顾长宁不想多说，准备挂电话，可是突然想到个事情就停住了：“沈总和杨氏的杨总合作的还算愉快？”
盛锦年一愣，估计没想到顾长宁会提起这个，深思了一下回答：“商业合作，都是为了利益，有钱赚，当然合作的愉快了。”
顾长宁鼻子轻轻地哼了一下，不重却也不能被忽略：“是吧，那恭喜盛总了，只是希望盛总能提醒对方，注意一下身份，不要给别人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盛锦年一顿：“顾总这是……”
顾长宁直接把电话挂了。
这种做法明显不合适，可是今天喝了酒，本来就有些冲动，再加上心情不好，挂了也就挂了。
顾长宁把白音的电话放回去，然后坐在床上，依旧是睡不着的。
他坐了一会，下楼去。
庆嫂收拾好也回去睡了。
顾长宁坐在楼下院子里的藤椅上面，眼神无处安放，最后就落在那珠扶桑花上面。
天气开始降温，扶桑花又要做养护了。
顾长宁心下有些烦躁，怎么都纾解不了。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之前用白音手机的时候，发现里面有杨修的电话号码，其实没有刻意的记住，但是就马上能清晰地想起那一串数字。
顾长宁在手机里面按出来这几个数字，思考良久，最后又一个一个的删除了。
这种事情，不能主动出击，必须慢慢的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