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冷慢慢的弯腰，用双手捂住了脸。
现在回忆这些事情，要说后悔不后悔，应该也是悔的，可若是事情从头再来一次，他相信自己还会是这种选择。
他从来都不是心软的人，宁素虽然跟着他从无到有，但是后来江山稳定，她也是跟着享福的了，他那时候自认为并不亏欠。
那个女人被辱，从最初的撕心裂肺到最后的无动于衷，陈冷到现在也不明白她内心经历过怎么样的变动，宁素出身一个保守的家庭，按理说定然是活不下去了，可是没有，她并没有寻死觅活，反而更加坚定了要弄垮自己的信念。
这也是为什么，他最后会直接下了杀手，不这样，她永远都会是个祸患。
陈墨染看着陈冷，嘴角翘起一个森然的弧度，声音也是冰冷的：“你怎么下得去手？”
陈冷过了半天才开口：“我没办法，我是想留她一命的，我那么做只是给她一个教训，我什么样的人，她应该早就知道了，她不应该，不应该想着和我作对的。”
陈墨染哼笑了一下：“你就没想过，你能有今天，全是那个女人的功劳，就算她和你意见相孛，你也不至于用了这么下作的手段。”
陈墨染说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他闭了闭眼，让自己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也让微红的眼眶慢慢正常，看不出任何的不妥，而后再次看着陈冷：“所以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对你呢？交给警察，还是直接动刑？”
陈冷不说话，眼睛盯着前面的虚无处，像是在愣神，也像是在思考。
陈墨染在原地静坐了几分钟，最后还是站了起来，“看来你是不能给我一个好的建议了，那就容我自己想想，究竟怎么对你才对的我们所有人。”
等陈墨染从房间离开，陈冷的眼神才转动了一下，他盯着已经关上的门，眉头一点点皱起来，而后又一点点的松开。
……
顾长宁是在半夜的时候接到的陈墨染的电话，那时候他睡得正香，电话响起来，吵的白音直哼哼。
顾长宁翻身拍了拍白音，然后才接起来电话。
电话那边的陈墨染舌头都大了，说话平卷舌不分，絮絮叨叨的叫着二哥，说着自己心里难受。
顾长宁皱着眉头，问了他好几遍怎么了，陈墨染这才捋着舌头说，陈冷已经被他抓住了。
其实陈冷早晚要落在陈墨染的手里，这个顾长宁是知道的，不过这么快陈冷就被他逮到了，顾长宁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陈冷在道上混了那么久，按理说应该牛逼的不行，可是如今看来，他是真的老了，而且仇家也太多了，估计下面的小弟在出了事情之后，没有几个愿意跟着他了，都怕自己被牵连，所以他才会这么快就暴露了行踪。
顾长宁想了想问：“没想好怎么办？”
陈墨染打了个嗝，哼哼呀呀的一会说知道怎么办，一会又说有些犹豫。
顾长宁也明白他心里所想，“要不就直接交给警察。”
其实交给警察，陈冷这条命也就保不住了，他从前犯下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前是有人帮着摆平，现在这些人都被揪出来，为了立功，一个个的争先恐后的揭发陈冷从前做过的违法犯罪的事情，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叠加起来，陈冷这一条命都不够抵的。
陈墨染在第一时间就拒绝了顾长宁这个建议，“不，不行，要是给警察的话，我还抓他回来干什么，直接透露消息给警察不就好了，我抓他回来，就是为了自己处理的，你不知道，二哥，你不知道，我妈，我妈……”
后面的话也不知道是说不出来，还是被大舌头给影响了，顾长宁反正是没听明白他说的什么。
等着陈墨染在电话那边呜呜的说完，顾长宁才开口：“阿染，既然你不想交给警察，那能不能让我见见他，我也有些话想问问他。”
陈墨染这次说话倒是利索了，“行，二哥，我知道你想见他，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过来吧，你的事情，是我陈家对不住你们，二哥，你来，如果不解气，我任凭你处置。”
这话说的就严重了，顾长宁赶紧说：“阿染，你是你，我从来没把你混淆在这件事情中。”
陈墨染在那边嗯嗯了两下，听着是酒劲上来了，说话又开始大舌头了，说了那么一分多钟，那边就传来了一些杂乱的声音，听着似乎有任青月的声音。
果然，过了几秒钟，电话就被人拿了起来，然后是任青月的声音传过来：“顾先生。”
顾长宁松了一口气，“阿染应该是喝多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不早了。”
任青月嗯了一下，“打扰顾先生了。”
顾长宁回了一句没事，挂了电话之后，顾长宁翻身搂着白音，可是却一时半会也睡不着。
本想着陈冷最后会流到警方手里，那时候过去警察局那边询问，可能会好一些，避开了陈墨染，大家都不用太尴尬，可是既然那边不打算把他交给警方，那他也没了别的办法。
顾长宁叹了口气，强迫自己睡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白音醒来，顾长宁难得的居然还在床上，白音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
她撑着坐起来，双腿的酸软让她差点叫出来。
她扭头看了看顾长宁，脑子里控制不住的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男人在某些事情上，还真的是有天分的，居然能想出来那些花样。
想到这里，她这张老脸直接红了。
白音小心翼翼的去了浴室，赶紧站在热水下面冲洗，等她洗完了出来，顾长宁已经坐在床上了，被子盖在腰上，他微微低头，似乎在想事情，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禁欲系的味道。
白音这张脸又控制不住的热了。
顾长宁听见声音，后反劲的看过来，白音围了浴巾，头发还是湿的，顾长宁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笑了：“昨晚累坏了吧。”
白音动了动嘴，没找到适合骂人的话，这个男人，不要脸起来还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她掩饰性的撩了一下头发，转身去找衣服了。
顾长宁从床上下来，什么也没穿，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去了浴室。
白音用眼角瞄了他一下，又赶紧收回了视线，装作认真挑选衣服的样子。
等顾长宁从浴室出来，白音已经吹干了头发，穿好了衣服，画完了淡妆。
顾长宁看着她，“今天有什么事情么？”
白音点点头：“公司那边要去一下了，眼看要过年了，那边很多事情要做总结，我休息的时间太长，总要过去整理一下的。”
顾长宁嗯了一下，“是要过去看看了。”
白音看着顾长宁：“你今天不用去上班？”
顾长宁一边擦头发，一边也去找衣服：“今天有些事情要处理，公司那边就先不过去了。”
白音盯着顾长宁的侧面看了一会，并没有多问。
顾长宁和白音吃过饭就分开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白音去了盛世，先是到盛锦年办公室打了招呼，盛锦年正在打电话，看见白音进来，对着电话说了几句就挂了，然后看着白音：“你这个时候过来，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音呵呵的笑，从包里拿出辞职信，放在盛锦年桌子上，“不知道盛总是不是这种预感。”
盛锦年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看吧，果然是这样。”
他把辞职信拿起来，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然后看着白音：“已经决定了？你不是一直没这个打算的么？”
白音点头，“之前是没有，但是想想，我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了，况且我家里人也希望能早点看到下一代，我仔细设想了一下，其实我好想并不是很排斥。”
盛锦年叹了口气：“这个时候，我似乎没办法挽留了。”
白音笑了笑，表示自己先回办公室整理去了，盛锦年点头，白音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没控制住，回头看着盛锦年：“陈经理，最近是不是……”白音赶紧停了下来。
盛锦年一愣，“怎么了？”
白音有些懊恼自己多嘴了，“没什么事情，我先忙去了。”
白音的办公室很长时间没用，但是一直有保洁打扫，倒不脏，她先四处看了看，所有的东西还是她走之前的样子，没什么变动。
她懒懒散散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是不是闲的习惯了，现在面对一大堆的东西，怎么也提不起兴致，以前不上班好像就活不下去一样，现在看见这些东西，反而觉得活不下去了。
她休息了几分钟，然后把手里的文件一个个的重新浏览了一遍，然后编上编号，按类摆放，方便查找。
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等白音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的吃饭时间，她比别人都晚，出去的时候，办公区已经没人了。
白音慢悠悠的走到电梯那边，才站定，就看见陈静从她的办公室出来，脸色还是不太好，她走了几步才看见白音，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白音想起她站在妇科门诊外边的模样，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不过马上被压下去了。
陈静这么多年在盛世，并没有见过有什么异性和她走得近，也没听过她有男朋友之类的，之前年终，经理级别以上的人聚会，还有人打趣过，说陈静心高气傲，看不上公司里面的人之类的。
那时候陈静笑着开玩笑，说自己没心思谈恋爱，所有的时间都留给工作了。
所以想来，应该确实是没有男朋友的。
陈静慢慢的走到白音身边，等着电梯上来。
白音也没看她，直接进了电梯，陈静随后进去，两个人一直没有什么交谈。
等到电梯下行到一楼，还不等电梯门打开，陈静先开口了：“白总监，那天在医院……”
白音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突然就明白了陈静想要是的话，于是直接开口：“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陈静别扭了一下，等着电梯门打开，白音从电梯里出去，她才开口：“谢谢。”
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再次上来，白音没停顿，直接走了。
下午白音去茶水间，里面已经有人在了，看见白音打了招呼，白音一向不爱管闲事，对待下面的人也不苛刻，所以大家也就仍旧在里面瞎胡扯。
白音泡了咖啡之后，也没有马上离开，就靠着桌子站着，眼睛看着窗户外边。
旁边的小姑娘还在扯八卦，说是前几日看见公关部的经理跑到卫生间干呕，那个样子，明显是有了。
有人惊呼，说是不会吧，不是一直都说陈经理没有男朋友的么。
那姑娘小声的解释：“这有没有男朋友和怀不怀孕有什么关系，他们部门的说，陈经理有一次跟着出去见客户，不知道怎么的，最后就跟着那个客户走了，你说说，这肯定不对劲啊，还有你说，女人干呕，又吐不出东西，还能是什么征兆。”
白音捏着杯子，好像没听见一样。
那姑娘停了几秒钟，又说：“不过据说，陈经理以前是喜欢我们盛总的，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盛总后来把陈经理降了职，陈经理可是备受打击，这女人啊，要是受了刺激，一下子想不开，做了什么事情，也是说不定的，哦？”
旁边的人跟着唏嘘起来。
喜欢盛锦年啊。
不过盛锦年这可铁树，是真的不容易开花的。
白音一杯咖啡喝完了，洗了杯子才回到办公室。
若是那小姑娘说的没错，也不知道陈静肚子里的究竟是谁家的孩子。
白音坐在椅子上愣神了一会，然后笑自己最近怎么这么八卦了，接着就开始继续做事情。
晚上下班时顾长宁过来接她，顾长宁靠着车子站着，大衣被风吹起，倒是有那么一些味道。
白音也没在意别人的眼光，直接过去：“今天看起来很闲啊。”
顾长宁笑了：“接你是大事，其余都可以忽略不计。”
白音撇嘴：“开始说甜言蜜语了，应该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顾长宁给她开车门：“我以前甜言蜜语说的也不少，只是你从来不放在心上。”
白音不说话了，从前她和顾长宁关系不好，确实是不管顾长宁说什么缓和的话，她从来都听不进去。
顾长宁开车并没有朝着家里的方向走，而是转了个弯，朝着别处开过去。
白音看了看外边：“你这是要去哪里？”
顾长宁不看她：“时间还早，我们出去吃吧。”
白音靠着车窗，笑了一下：“怎么，难不成还弄了个烛光晚餐？”
顾长宁跟着笑了一下，没承认也没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