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宁回到客房的时候,白音已经躺下了,至于睡没睡,他也看不出来。
客房的床不大,两个人这段时间躺在上面都是安安分分的,中间明显空出来一块距离,白音一开始还会控制不住的往他怀里钻,可是每次醒来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她脸上懊恼的神色都十分的明显。
以至于后来,她睡觉的时候,能看得出,她故意挨着床边,尽量的避开了他。
顾长宁心里不舒服,以至于进了房间看见白音再一次紧紧的靠着床边,恨不得一翻身就能掉下去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就升起了一股火。
虽然之前和白音有过口头协议,可是内心里,顾长宁是没想过离婚的,他和白音之间确实有目前还没办法调和的矛盾,但是这并不是能置婚姻于死地的理由,他们之间,只是还没找到一个解决的方法,能让两个人都协调好在婚姻里面的角色而已。
可是现在白音所作所为,却怎么看都像是在为离婚做准备,顾长宁心里又气又急。
他过去,坐在床边,扭身看着白音,白音没有动作,看起来呼吸均匀,已经是睡着的样子了。
顾长宁看着她的身影,心里的烦躁越来越浓。
他深呼吸了几下,然后躺下去,也尽量的避开了白音,可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关了灯,顾长宁仍旧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半响,终于还是一转身,把白音抓过来,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白音只是婴宁了一下,稍微的挣扎了一下,就渐渐地老实了。
顾长宁叹了口气,搂紧了她,才闭上眼睛睡过去。
白音第二天醒来的比较早,睁开眼就觉得身上有些重,一转头,看见顾长宁贴在自己的身上,手臂横过自己的上身,把自己搂抱在怀里。
她盯着顾长宁的脸看了一会,才掀开他的胳膊,自己慢慢的下床去洗漱。
她洗完出来,顾长宁已经醒来,正坐在床上发呆。
白音看了看他,有些话想说,最后还是忍住了,白夜还在这里,他们两个的关系最近也还好,没必要矫情的非要打破如今的局面。
下楼吃饭和从家里离开,几个人都有些沉默。
白音到了公司,没有原因的就觉得有些烦躁。
刚坐下,放在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看了一下,是真的不想接,任由手机响了好久后自动挂断,她才舒了一口气。
泡了一杯咖啡,白音缓和了好一会才静下心来,兀自埋头工作,快到中午下班的时候,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白音捏了捏眉骨,看了一下手机主屏幕,有些烦躁,但是还是接起来了。
那边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我问你,你是不是和杨修说了什么,他怎么不接我的电话了。”
白音哼笑了一下:“他不接你电话,你找我干什么。”
王女士音调不曾降低:“还不是你在中间说了什么,要不然杨修那孩子那么懂事,怎么可能会不接我的电话。”
白音觉得搞笑了,“人家为什么要接你的电话,和你什么关系,你联系人家又是带着什么样的目的,你以为所有人都傻么。”
王女士一梗,不过还是死咬着:“肯定是你在中间说了什么,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
白音不想继续这个电话:“行了,挂了。”
她不等王女士的反应,直接把电话挂了。
心里冷笑了两下,这两口子,还真的是,一天天的也不消停。
不过这杨修,也算是说话算话,能拒绝王女士的电话,看来是真的想明白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白音不想出门,今天莫名的觉得很是疲惫。
她生理期快到了,往常这个时候,肯定会有些反应的。
中午盛锦年过来找她,她靠在椅子上,“有些累,点了外卖。”
盛锦年也不觉得遗憾:“那好,我就先走了,若是实在觉得累,可以休息两天的。”
白音可不好意思继续请假了,她这段时间私事太多,已经影响了工作。
不过还是礼貌的嗯了一下:“好,知道了,谢谢。”
盛锦年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
其实她不需要对自己这么客气的,总是这样客气,就会显得特别的生疏。
盛锦年从白音的办公室出去,坐了电梯直达下面,在公司的大门口看见公关部的经理陈静。
陈静正站在门口和同事说话,转头看见盛锦年就笑了:“盛总,要去吃饭啊。”
盛锦年点头:“你怎么还没去。”
陈静理了理耳边的头发:“在等人呢,”她左右看了看,“白总监没和你一起么。”
盛锦年顿了一下脚步:“没有。”
陈静点点头,状似无意的开口:“白总监是不是和杨氏的杨总产生了什么误会,我前几天看见他们一起吃中午饭,但是杨总对从面西餐厅出来的时候,表情不是太好,这几天有和杨氏的对接事情,我们这边打电话过去,杨总都显得有些不耐烦。”
盛锦年彻底的停下了脚步:“还有这样的事情。”
陈静赶紧接话:“是啊,我也弄不懂是怎么回事,和杨氏的合作案,白总监全权负责的,不知道中间对接的时候是不是有些误会,现在我这边和杨氏那边沟通,就有些费劲了。”
盛锦年盯着陈静看了两眼:“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会和杨总私下沟通的,他们两个之前就认识,误会倒是不可能,应该是杨总那边确实太忙了。”
陈静愣怔了一下,然后适时地掩饰住自己眼中的尴尬:“是这样啊,原来白总监和杨总也是旧相识,那就好说了,这样我们以后的合作事情也能进展的顺利一些。”
盛锦年嗯了一下,“行了,我先走了,以后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再和我说。”
“好的。”陈静笑得十分柔和。
等盛锦年走了,陈静身边的下属才开口:“这白总监,居然还能和杨氏的太子爷认得,这人脉不简单啊。”
陈静有些不以为意,说出口的话虽然已经滤过了其中的尖酸,不过仍然是不太好听:“这有什么,还是托了一个好老公的福,要是没有顾长宁,她现在估计也就是个小职员,怎么可能坐上总监的位置。”
身边的下属看了看陈静,没说话。
陈静看着外边的车流,心里也有些颓败,本以为听见自己刚刚的那些话,盛锦年会对白音有一些其他的评价,一个公司职员,和对方公司的老总私下见面,并产生不愉快,怎么看,都有些不适合。
可是盛锦年居然就是那样的一副反应,还表示知道白音和杨修从前认识。
他这样,未免,太袒护白音一些了吧。
陈静很是不服气,怎么这个白音,好运气的能让顾长宁看上他,然后还能好运气的让身边的人都维护她呢。
严格的说起来,她也并没有什么优秀于别人的地方,怎么就运气这么好,好的让人嫉妒,让人不服气。
白音的午饭是前台小妹给送上来的,小妹敲门的时候,她靠着椅子已经睡着了,醒来后精气神也觉得不好,看见饭菜也没什么食欲。
看来确实是最近太累了,身体虽然不会马上控诉什么,但是总会累积到一个点,然后爆发出来。
随意的吃了一些,白音靠在椅子上继续睡觉。
睡眠来得很快,她似乎刚一靠在椅背上,就已经睡了过去。
然后做了个十分清奇的梦。
她梦到了还在顾长宁手下做事的时候,因着和异性同路,被顾长宁好一顿的指桑骂槐。
她气的直接摔了东西走人,她确实是需要钱,需要这份薪水与付出明显不成比例的工作,可是她也不是那种为了钱能忍受别人羞辱的人。
当时已经做了辞职的打算,本来她的岗位也不是特别重要的,想着顾长宁之前对自己的态度,定是会要不犹豫的放了自己走。
她的辞职信在第二天就交了上去,然后第三天,顾长宁出现在了她大学宿舍楼的下面。
那时候她要去图书馆,怀里抱着书一出宿舍楼就看见了那个人靠着自己的车头,不耐烦的站着。
引得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
大学校园,不乏那种长相与装扮都比较上档次的学生,可是顾长宁的气场放在那里,瞬间就把那些毛头小子比了下去。
白音站在宿舍楼门口,看着顾长宁,顾长宁一抬头也看见她了,然后径直走过来。
旁边路过的学生窃窃私语。
顾长宁可不管那些,走到白音的面前,盯着她:“你要辞职?”
白音不明白他脸上那些意外是怎么来的,她在被他那样的的说了之后,难道不是应该马上辞职的么。
还有,她这样无足轻重的一个人,就算辞职,也不应该引得顾长宁亲自过来询问吧。
她不说话,顾长宁就盯着她不放。
白音不是顾长宁的对手,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是,顾总,我要辞职。”
顾长宁拧着眉头:“为什么。”
要不是觉得气氛严肃,白音肯定要笑出来:“没什么,接下来要专心学业上的事情了。”
顾长宁点头,很是体谅她:“我可以给你放假,你需要多长时间尽管说。”
白音弄不懂顾长宁这是什么意思:“顾总,我就是想辞职,你直接批了就好了。”
顾长宁看了看周围,来往的人对他们这边的注视特别多。
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了,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不批。”
他的模样有些不讲道理,一张脸拉着,很是冷漠。
白音突然有些着急,有些想要跺脚,控诉他怎么这么霸道,人家辞职凭什么不批。
也许是真的太过于着急和不平了,白音忽悠一下子转醒,她靠在椅子上,有些缓不过神来,刚刚梦中的情景太过于真切,让她有些恍神。
她看了看外边,阳光正好,这个时候怎么会梦见顾长宁呢。
在椅子上坐了一会,白音才清醒过来。
想到梦里的顾长宁,心里突然有些酸又有些甜。
其实算起来,她从来没有面对哪个领导像面对顾长宁那样随意过。
从前没见过世面,看见领导都是规规矩矩的,只有顾长宁,她偶尔敢对着他叫板耍性子,可能潜意识里面,也是知道,这个人对自己是没有威胁的。
起身去了窗口吹了吹风,外边微风正好,若是在家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似乎才对得起这样的天气。
可是,她也就只是这样的想想。
她手里的事情那么多,根本没时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休息的差不多了,白音接着把整理手头的文件。
杨修后来送来的补充文件,她根本就有些看不下去,一上午的时间,也就看了两份,整颗心都静不下来。
……
顾长宁中午的时候,和白夜吃过了午饭,就把白夜送回了公司,他则开车去了顾家的老宅。
老爷子还是坐在花园里,不知道在哪弄了一只鸟,鸟笼子摆在旁边的藤木桌子上,他盯着那鸟正出神。
管家过去,低声对老爷子说了什么。
老爷子像是睡着了是的,一个激灵坐直身体。
然后朝着这边看过来,视线在他身边搜索了一下,有些微的失望。
顾长宁走过去,“爷爷。”
“你一个人过来的啊,那看来是不会逗留多久了。”
顾长宁在他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我这次来是有事情想请您帮忙的。”
老爷子哈哈笑起来:“你突然对我这么礼貌,我就知道是这样了,怎么,出了什么事情么?”
顾长宁想了想:“爷爷当年在港口那边,是不是安插了一些人脉。”
老爷子愣了一下,没想到顾长宁问的是这个,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什么人脉?”
顾长宁也笑了:“我既然这样问,肯定是有证据的,不过我没别的意思,爷爷当年安插了人过去,肯定也是想着以后也许能用得上,那么现在我想用您的人手,不知道可不可以。”
老爷子扭动了几下身子,颇有些不自在的样子:“你怎么突然问港口那边的事情了,顾家的生意,似乎没有涉及到那里的。”
顾长宁点头:“是啊,当年我父母出了意外,爷爷就把港口那边的所有触角都收回来了。”
老爷子再次一怔,脸上霎时漫上复杂之色,他看了看顾长宁:“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顾长宁看着旁边的扶桑花,又有花匠过来给它们做护理了。
“只要有心,当年的事情,总是能查出一些问题的。”
老爷子轻轻地咳了两下,“你现在,要做什么。”
“陈家,是陈家有一批货从港口那边经过,我查出来有些问题,现在想要确认一下。”
老爷子皱了眉头:“陈冷?”
顾长宁点头:“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