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南的眼睛并没有因为她的解释而放松,更加不相信的盯着小洵看。
老人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只是无奈的叹息一声,说:“她是个可怜孩子,自小就没了爹娘,她嘴唇上有颗……”
“真是凑巧,我也叫做小洵,但我自小就是由爹娘带着平安长大的,和你说的不一样。”小浔皱着眉头打断她的话,看着祁南,把头摇了摇。似乎自己只是一个同名的陌路人一样,又说:“以后要是有缘遇到她了,我帮你转告。不过……老婆婆,我们自己也还有事。”
老人窘迫的笑笑,手在衣裙上擦了擦,说:“啊……对不起,人上年纪了就不中用,一句话,总喜欢反反复复的说。”
“没事,是我们打扰了。”小洵的嘴角微微上翘,显出一个合适的笑容,清新自然。
“哦,对了,还有一个姑娘也在找小浔。”老婆婆忽然想起了我。
“她告诉我,小浔被她朋友救走了,还说啊,一会就带着小浔回来和我相认。”
祁南和苏烈听到这话,脸上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他们拉住老人,两个人一手抓一只胳膊,把老人吓了一大跳。
苏烈问:“老太太,那个姑娘,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老人缓口气,侧着脸回忆着说:“我记得,那个姑娘声音很好听。我中午正在家里面擀饺子皮呢,她进来了,说一路走得累了,想向我讨水喝。”
老人的白眼珠转了转,混浊得可怜。
他们看到她的眼睛,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都松开手。
老人将我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小浔在旁边听着,越来越不安,手指不停地搅着手绢。听到老人说我出门去找她时,竟然紧张到额头上浮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等到老人说完,几个人的表情都有了变化。
“你们听见了吗?那一定就是苏植,她说会回来!”祁南使劲晃了晃苏烈的手,苏烈也十分高兴,唯独小浔用手帕捂住脸颊,偷偷瞧了他们两人一眼,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姐姐来过这里!我们就在这等她回来。”苏烈舒展开了眉目,眼眉浅浅,笑的很开心。
这一切被我尽收眼底,我不自觉的咬住食指,心乱如麻。
现在该不该出去?
“嘭”的一下出现在他们面前,来个惊喜?
不用想,那不可能。
我回头看茂修竹,他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神像看戏一样,里面满是无所谓。
我打算等着他们离开,不过他们两个倔驴倒是死活不肯走,就在这里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了太阳下山。
终于他们有点等不下去了,小洵来回走着,不耐烦的问:“怎么……等了这么长时间也等不来苏植姐姐?难道是我们弄错了?”
祁南疲惫的摇着头,说:“不,不会……”
“祁南,我陪你。找不到的话,大不了换一处找去。”苏烈拍拍他的肩膀。
小洵点头,眼睛盯着祁南,声音婉转的说:“我真是羡慕苏植姐姐,有你这样的男子对她真心实意。你们之间起起伏伏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可惜老天不保佑,让这感情蒙遭阴雨……唉……苏植姐姐怎么会和刘玉城是旧相识呢?那尾指之誓,真是让人想不通……”
“不,她不会的!我不信她和刘玉城有瓜葛,一切都是假的……就算有,也肯定是他强迫苏植的,不……我一定要找到她当面问个清楚。”祁南摇头拒绝。
看着祁南的表情,我咬着衣角,也不知道在生什么烂气,也许是因为祁楠话语里对我的不肯定,也许是因为小洵按在他肩膀上的纤纤玉手。也许,是我自己发了疯。
苏烈和小洵叹着气互相看了一眼。
小洵像想起什么一样,说:“哎呀!差点给忘了,师祖说晚上有个集会,要门派弟子全部到场。”
祁南略皱起眉头,问:“有这件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小洵偷偷像苏烈使个眼神,用手指在后面戳了他一下。苏烈点头,说:“是啊!师祖这么说了,还说要祁南你一定要到呢!”
他们俩的演技拙劣的让人想笑,不过祁南倒是没有怀疑,不知道是不是等我等的累了。他叹口气稍微想一想,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拉住了老妇的手,说:”老婆婆,麻烦你一件事,我给你一锭银子,麻烦你帮我在这里看着,如果那个姑娘回来了,请你一定要把她留下来。我每隔一天都会来这里看看。“
老妇没有要钱,她摇头说:“我明白寻找等待一个人的感觉,你们也是和我一样,你们拜托我的事情我会尽力做到,钱什么的就不要说了。”
两人推脱一番,老妇坚决不肯收,祁南也不肯留,索性偷偷将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之后几个人跳上云头,就那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刻月色朦胧彩,彩云追月,山林里薄雾浅浅,一股静谧安宁漫上心头。
紫色祥云在黑夜里那么显眼,祁南越走越远,在我的目光中逐渐只剩下一个小点,我痴痴地望着,心口像是有着什么东西在压着一样,紧紧的,让我松不开气。
祁南,哪怕你回头看一眼,看见我在这儿等;哪怕被你带回门派当中,善逝抓住了我,我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为什么你头也不回一下呢?
茂修竹让我不要再待在那了,我不肯听他的,就站在原地,一直等了三天。但是,祁南没回来。
老婆婆看见我,问我小洵在哪,我没办法把小洵带回来又不能说谎,就把实情说了。
她叹了气,后又笑笑,说只要小洵活的好她就放心了。
我没办法像她那样豁达,没办法对自己说,我见不到他也没关系。
在第四天,茂修竹看不下去了,过来和我说话。
“你何必这么懦弱?”
“我才没有懦弱,只是……”
天上的云卷云舒,缓慢的推开一层又一层。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说不出话,鼻头莫名其妙发酸。
“男女之情,本就是虚幻,你为之烦恼,太费时间。祁南本来就不是血肉之躯,他是玲珑心,命里根本就不会有姻缘。“
茂修竹见我发呆,伸手弹了一下我的额头,说:“师父梧泷死后,身体里分化出来三颗玲珑心,一颗变成了刘玉城,一颗变成了祁南,那还有一个下落不明,这颗玲珑心在哪儿?”
我摇头说:“刘玉城说在我手上,可我并不知道……不过前两个都在善逝手上,这第三个想来也在善逝那吧!”
“你身上根本没有玲珑心。刘玉城在骗你。”他扫视我一眼,说:“如果还有一颗玲珑心没有分化成人,我想要把他从善逝的手里面偷回来,将他好好培养,重新塑造一个上神梧泷。”
我叹口气说:“祁南……也想把他带回来……”
茂修竹站在我的身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掌门,他不是你能亲近的人,说到底,有缘无分。”
我叹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只是慢慢蹲下坐在地上的石头上,手托腮发着呆。
茂修竹看了我一眼,默默的坐在我的旁边。
茂修竹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簪,我乍眼一看,那就不是被郑公子拿走的玉簪吗?
看我惊奇的眼神,他万年不变的冰块脸笑了笑,说:“下次,可不要再弄丢了。”
他把玉簪递到我的手上,又不放心的叮嘱道:“掌门,这个玉簪你好好收着,里面的法术都是阿松的毕生绝学,对你是大有好处的,你有什么不会就来问我,知无不言。”
我把玉簪别在头上,关于里面的法术记忆,又重新回来了。
语气缓一下,他又说:“现在不是为男女之情发愁的时候。振作起来,你是掌门人。怎么可以被情爱蒙蔽双眼?既然决定了,就好好的去做。刘玉城是大力金刚魔王,前后吃了那么多人,挖了那么多人心,如何能够熟视无睹?若说你对祁南是情是爱,那被杀害的那些人,他的情爱呢?”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鞋脚上的绣花丝鞋,用手指摸了摸上面的金线牡丹,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许多事,不是自己设定好了目标,为之努力,就能完成。就好比小浔不愿回来,就好比我和祁南。
茂修竹送我回去的路上一言不发,我走在他的身后,同样也无话可说。
天微微下着小雨,湿在头发丝上,这感觉让我想起了不久前在刘玉城那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有我想的通的,想不通的,对于所有的未知,所有的谜题还有所听到的答案,似乎也被这雨淋湿了一般,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也摸不透。
路上已经想好了,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我给刘玉城关押着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暗道,偷偷跑了出来。善逝就算知道我是在说谎,但他在众多师兄弟面前,不会直接拆穿我,不然就证明了他和刘玉城之间的关系。摆平这件事之后,我的人物就是再找机会发现最后一颗玲珑心。
到了门派的地界上,茂修竹不敢再送我前进,害怕被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