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缠绵悱恻的浮华梦境，童羽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个人的真实。
这个梦太真，这个梦也本不该很快结束，起码她不认为，以她如今的情况，能够醒来。
只要醒不来，梦必然还会继续，那就会一直有那个人在，也不用醒来面对姜氏那些糟心的人，糟心的事。
可这个梦开始的毫无预兆，结束的也毫无预兆，睁眼，她就再次来了虚空幻境，而不是有着那个人的梦里。
“嗨！又见面了。”
童羽回头，赫然看到身后与她一模一样的少女，只是一双眼睛更蓝，更深，在月稍上半倚着，罗汉躺着，眼底都是惬意。
与印象中与她的距离，更近几分。
童羽蹙眉，试着走近，脚下果然水波荡漾，星碎一片。
童羽立定，现在她感觉到了，这个人未必是她所看到的那样纯洁无垢，她眼底的清冷太冷，这样的人，未必是善良的哪一类。
虽然她好像帮过她。
“怎么，有些日子没见，对我陌生了？我救过你，忘了吗？”
见她只看着她不说话，脚动一下，又收回去，她好像不是很满意，有些冷淡的提醒她。
不用她提醒，童羽其实是记得的，毕竟与她在这里的记忆，现实世界中只有她知晓，就连与她同根同体的书灵都不知，也无法全然相信她真能在这里看到一个她。
她不需要提醒，不需要刻意记忆，甚至就能清楚的记得与她之间的每一次接触。
“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她生硬道，在这里开口，与她第一次这么毫无阻碍的对话，这还真是第一次，童羽稍微有些僵硬。
她又说；“不过我记得你。”
“哦？”
那个少女眉眼含笑，笑意盈盈，如果不是她眼底的冰寒太深的话，她当真有种照镜子的错觉了。
这笑，不是暖的，更像是假的。
她说；“我当你和那个狼崽子缠绵悱恻，都忘记自己是谁了呢！怎么？巫山春梦的时候被我叫来这里，很不舒服？”
童羽；“……”
她眨眨眼睛，看看左右。
确实还是那片星空那片虚无，眼前的人还是那个少女，她问；“我不是又死了，自动来到这里？是你叫我来的？”
少女；“……”
“咔！”少女手指捏的一个淬响，赫然从月稍上起身，怒然眉梢；“你当你用的是谁的身体？怎么可能动不动就那么容易死？挣点气好不好？凭什么你只有死了能来这里？凭什么我就不能叫你回来？”
童羽点点头，不和这少女挣。
看看少女此刻完全戾气暴漏的样子，再没初见时的高冷莫测，她试探着问；“不过，你也不是这个身体的原主吧？”
“……”
万万没料到童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且堂而皇之的问出来，少女脸上一怔，随即讥嘲道；“怎么？你现在是告诉我，我对这个身体同样没有处置权？没资格对你大呼小叫？”
童羽摇头；“我只是推测，没想那么深。”
“……”
“我现在确定，你真不是原主了。”
少女扬眉，给她这样一而再的结论，挑衅到了。
“你从哪儿看出我不是原主的？”
童羽负起手来，举目坦然，自在惬意；“虽然我没见过原主具体长什么样子，不过从很多弟子的字里行间中，我起码能够确定，原主是个很慈悲的人。”
“慈悲？呵！”
少女笑，讥嘲的笑，好像她说了什么很可笑的事。
轻蔑道；“你还真敢说，若是让她听见，估计她也要笑死了。”
童羽看着她，眉目含笑。
少女怒，赫然问道；“她若慈悲，我又何来？”
童羽依然眉目含笑，不言不语，不该心志。
少女觉得和这样的她争吵，也着实没什么意思，压下火气，冷然道；“那你说，我是谁？”
童羽看着少女眉宇间的冰冷，恨怵，厌憎，以及更多的情绪……
她在她脸上，几乎能找到所有不好的情绪。
很难相信，一个人脸上只有不好的情绪，而没有丝毫正面的情绪。
这样的人能是什么人？下意识的，她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抬眼再看这少女，少女依然那副样子，笑意盈盈，却不甚友善。
童羽说；“你是她丢弃的一面，准确的说，你是她禁锢舍弃的一面。”
少女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冰封，龟裂，愤怒，却终究无法，最后最后，只剩下冷嘲；“呵！上次走的时候，明明还哭天抢地，心里憋了一肚子的问题，现在不用了？还能来揣测我的来历？”
童羽眨眨眼睛，无辜道；“不是你让我猜吗？”
“……”
少女怒；“我让你猜你就猜，我让你死，你死不死？”
童羽摇头；“你当我傻？我才不听你的。”
少女；“……”
深呼吸，少女压着脾气，垂下脑袋，又斜过眼睛，勾勾手指，趾高气扬的使唤道；“过来。”
童羽摇头；“你很危险，我才不靠近你。”
少女；“……”
她还真拿不住这脑残的脑回路了？
深呼吸，下一刻，忽然反应过来，她根本没必要和这脑残志气。
她笑；“我都将你弄到这里来了，你觉得在我面前，你过不过来，有什么区别？”
童羽仰头；“我还是这本书的作者呢！你真敢倚强凌弱，回头我把你删了。”
“……”
少女显然已经完全没了耐心，赫然而起，朝她扑来；“你特么当我傻子耍是吧？我既然将你弄到这里来了，还会由得你想怎样就怎样？”
童羽赫然后退。
她本以为这是浩瀚无际的无埂之地，不成想这一退，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召唤声；“小羽，回来！”
童羽一惊，分清这个人是谁的声音了，脚下也瞬间退下万丈深渊。
少女反应过来时，来抓她，为时已晚。
不过指尖交错，她再次坠回，而少女只能眼看着她从她指尖溜走，郁结气恨，而无济于事。
“嗛！倒是小看那个小狼崽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护得了她一时，还能时时刻刻护住她！”
童羽赫然再次醒来，这次还是在那种充满光芒的白昼虚无里，有光不住的从她坐着的什么地方，向上升腾，将她笼罩其中，同样也将托着她腰身的人笼在其中。
是刚才梦到千重歌的地方，可现在，身边的人不是他，反倒是另一个人。
“你醒了？不好意思，本来想帮你的，最后还是连累了你。”
男人的声音充满歉意，童羽蹙眉，心生疑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