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卿微微回头，淡漠的问他；“你是指你的事，还是她的事？”
他果然都记得。
千重歌眉头瞬间染上戾气；“所有的事！”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所有人都忘了她，除了她谁也不知道童羽，可……
那可能也只是对于未入化身阶段的世人有效，怜卿这样的化神阶段，不可能完全被影响。
果然，怜卿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淡淡道；“那就多了，该从什么地方讲起呢？从几百年前，她决定复活你开始？还是她再一次为了你，献祭自己开始呢？”
千重歌心头赫然一紧，克制不住的撕痛，难以置信；“再一次？”
献祭……自己？
她吗？
为什么？
怜卿；“你以为若不是这样，你能一次次重生？不是你有多得天独厚，是有人一次次给你重来的机会。”
千重歌胸膛赫然锥心刺骨的疼起来。
一次次重来的机会吗？
也就是说，他的重生不是意外？
在极度的震惊之后，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此刻他心脏已经疼的无以复加，通体发凉，手足发颤，他还是更迫切的想知道所有的事。
关于她的，那些所有他不知道的事。
“告诉我关于她所有的事，我要知道全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简单了。”
怜卿淡淡道，扬手丢给他一个手指长的钥匙。
千重歌稳稳接住，翻开一看，钥匙还是一种玉质做的，通体的红，他接触那一刻，钥匙就像解开什么禁咒一般，荡开一层不祥的灵印。
他疑惑抬头，怜卿依然头也不回道；“藏书殿第9层的书匣我已经让人搬过来了，就放在殿里左边的百宝架上，你自己打开，什么都会明白的。”
千重歌猛然瞳孔缩小，赫然明白，飘渺山藏书殿第9层藏着的秘密，或许就是修界史上，缺少的关于浮屠城主，也就是关于他的那一部分。
他没有被抹消？他只是被人深深的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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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瑶光台的大殿，在左边的多宝格上，他果然找到怜卿说的那个书匣。
将之捧下来，挪到桌子上。
曾经多少人潜入藏书殿第9层，费尽心机也无法打开的书匣，此刻却是近在咫尺的摆在他面前。
心里犹豫了一下，拿着钥匙的手都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终于他还是打开那把同样玉质的锁。
“啪嗒。”一声，同样轻而易举。
书匣不大，只放着几本半大的册子。
千重歌拿起，上面一本翻开，上面零零散散记载的都是关于修界几百年前，从天灾到人祸，以及到后来的种种。
而记录这些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将这些东西牢牢深藏的怜卿。
一一种完全旁观者的状态记录，没有任何感情掺杂，单纯只是记事的笔记。
“天灾年第八十个年头，天降神女，神女芳华之年，天人无双，与苍云之巅至飘渺山下，次日，以神血大地回春，当晚又以神力大败魔兽群，解救民众与陷阱之内。”
“次日，数倍魔兽群集体围攻，神女助自卫队首领厉千重觉醒灵脉，化身鬼神之力，冲入魔兽群为饵，为神女争取时间，神女以碧海苍生笔画屠魔阵，屠尽妖魔，人类再次见识神女之力，九州天灾迎来曙光。”
“期间，自卫队首领厉千重给神女名，羽……”
“次年六月份初，自卫队员反叛，绑架村民与缥缈山外，迫使一再拒绝赐予神力的神女，赐予神力，神女同意，劫火之中仅存数人。”
“次日，神女丢至结界外御敌队伍，仅归两人，其他生死不明。”
“同年年底，神女收第二徒，钟离离，为其觉醒灵脉。”
“驱魔三年，收徒敬和腾。”
“驱魔十年，收徒姜厌……”
越往后翻着，千重歌发现，这真只是一部修界历史大全，随着这些记录的记载，那些曾经的种种，再次清晰的在面前呈现，千重歌直到这一刻，才有了自己曾经身在其中的真实感，而不是处于旁观的身份，在听着这些古老的先人往事。
怜卿记录的这些种种，他曾经就在旁边，甚至比他更切身实地的经历过。
懊悔过，沉痛过。
为她，为自己的疏忽。
他越看越是快速，直到确定前面他没有漏过的部分，然后……随着这些记录，那些与她之间，连怜卿也不知道的记忆，更清晰的涌现。
无息谷他初次接触丧心剑灵时，那一闪而过的记忆，更加鲜明的印在脑中。
他记起来了，那是斩杀獣丧的路上，她在水边梳洗后，脱了鞋袜在水里纳凉，因为他看那两只无忧无虑的脚有点久，她注意到他，问他；“厉千重，你真那么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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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暑期的天，热的太过厉害，她像不怕太阳一样，坐在阳光下的岩石上，立着裙摆裤脚，头发垂落在坐着的岩石上，像是一层柔亮的绸缎，纯碎的黑加上纯碎的白，脸上刚洗过，还泛着水色，鬓角碎发也湿着，极美，也……很有距离。
而他在炎热的气候下，即便是在树荫下乘凉，也已经晕了头一般，惶惶然便回答了她；“喜，喜欢。”
她笑了笑，如果那微微扯了扯嘴角，眼里甚至一闪而过的讽刺，算是笑的话。
她转开脸，看着水中自己晃悠着的小巧玉足，淡淡道；“我听部落里的女人说，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不会不去想得到那个女人，
我不了解你们这种喜欢，与我喜欢你，喜欢怜卿，还有怜卿阿娘，究竟有什么区别，不过我可以先告诉你一声，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
不是像那些女人所说，我比你们高贵，是你们的神，高高在上，不可触犯，是我发现，我无法认同你们这种喜欢，
无法认同族中那些，男人喜欢可以强取豪夺，女人喜欢不喜欢，都得选择依附，被打的伤痕累累，还得给男人做好吃的，伺候梳洗，
我还可以告诉你。”
她转过头告诉他；“如果有一天我也喜欢了一个男人，必然不会城强迫于他，当然在此之前，任何男人也无法强迫我屈从，包括你，明白吗？”
那一刻他恍然明白，他喜欢的这个女人，注定不会成为他的女人，不止他，可能任何人都无法驯服这个，无论力量还是思想，都不会屈从男人的女人。
他所喜欢的，注定是个永远只能追随，而无法接近的女人。
浓浓的失落荡在心头，他垂下了眼帘，避开她那双过于平静的视线；“懂。”
小女人歪头，陷入困扰；“不过好奇怪，你先前也不是这么胆大的人吧？起码好像不是和那些女人说的那样，会是随便对一个女人说喜欢的男人，你最近怎么了？”
心脏突突的跳。
刚才给她突如其来的追问是否喜欢他，都没这么紧张，一瞬间他有些恍然，转开了脸，话也不太利落了。
“没，没什么，如果你再多了解一下人的话，其实就不难理解，你这样强大又美丽的人，很难让人不去喜欢……很多人喜欢你，怜卿，小冬瓜，陈婆婆，很多，所以，很正常。”
她不明；“很多人喜欢，所以你也喜欢？”
他摇头，再次看向阳光下遥远，也过分美丽的她，有些失落道；“不是，是因为你足够好，才有这么多人喜欢。”
至于何时连脸都不敢在她面前漏，到现在下意识说到喜欢，应该是……那一刻她太过美丽，他一时失神，遗漏了心悸，得意忘形吧？
明白的，一直都明白，她不会属于任何人，她也不该被牵扯在这红尘中，可一直压抑在心底的倾慕，却是不知不觉滋生出贪婪的欲望来。
一旦落下种子，便会生根发芽，速度之快，便是如今旁人成为鬼神首领的他也不例外。
可能也正因此，才有了后来的事吧？
后来……
正如怜卿这些记录上所记。
“驱魔十二年，神女与部落首领前往无归之地，斩杀住在驱魔队伍前的暗面凶兽獣丧，次月带着獣丧首级，成功折返。”
“同月，部族举行庆典，推神女为救世神，天羽老祖，首领厉千重为领军大将。”
“驱魔十三年，天羽老祖与南部迷雾之岭为界限，设立天地结界，分九州于明暗两面，留两界之门，设魍魉城镇压两界之门，彻底成功驱魔。”
“驱魔十四年，天羽老祖与苍山之巅，大败意图设立摧毁天地结界的黥面神，世人第一次得知，人间有天羽之外神族。”
“次月，天羽老祖前往暗面，探寻九州天灾真相，魔兽起源之地。”
“十二年后，天羽入暗面归，带来九州天灾，乃昆仑境域神人族清理九州一道程序真相，
并告知，以净族一百勇士耗时十年之久，建立昆仑轴，设立大能回轮术，给予原始灵兽群修养声息时间，时机成熟，开放昆仑轴，净化暗面及所有魔物，达到真正的救赎九州。”
“次年，镇守封魔大印的镇魔城，浮屠城彻底建好，驱魔首领正式成为浮屠城主，天羽观礼结束，耗损神力过度，归于灵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