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荷被我那一把巴掌打得脸颊肿胀。因此，她气得面色铁青。
“吕婧，你睁眼瞧瞧！你护着的是何等孽障。竟敢对长姐动手？！”
吕婧神色复杂地看着我：“闻远，你行事实在太过。”
“我处处为你着想，你却不知悔改。”
我冷笑道：“我何时求你庇护了？”
“吕闻远！”吕婧怒喝。
我也不甘示弱，直视着她。
“你若真想教训我，不妨动手。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能把我怎样！”
本就被逼得走投无路，如今终可发疯。
我直接抽出袖中的匕首，在脖子上一划。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我却笑得更加放肆。
“不如看看谁更敢豁出性命。”
温热的血顺着我的脖子流下，滴落在褥子上，绽开点点红梅。
看见这一幕，面前的二人吓得面如纸色。
“快请大夫来啊！”吕婧慌乱地喊道。
吕荷冲上来按住我的脖子，声音发颤：“吕闻远，你当真疯了！”
想起幼时光景，我心中冷笑。
那时她们对我倒是极好，带我听书作画，赠我新衣。
可惜世事无常，人心易变。
如今想来，不过是场可笑的梦罢了。
这般姐弟情分，早已被她们亲手毁去。
6.
那时的原主，想必是欢喜的吧。
可如今，两位姐姐却对他恶言相向。
从前我以为——
在这寻死是极易之事，随便寻个僻静处便可了结。我就能因此回到现世。
可这一次次寻死，却都未能如愿。
这一次，我又被救回，躺在榻上。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原主的父亲和母亲也都来了。
母亲孙宁一见我便怒斥：“你这般胡闹，可知云霆都被你吓得茶饭不思？”
父亲吕肃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眼中尽是失望与厌恶。
“枉我养你这些年，却养出个如此不成器的东西。”
他们大约忘了，从前待原主可是如珠如宝。自从收养了云霆后，便事事偏向于他。
我替原主感到不值。
自己的亲姐亲爹娘，却将云霆视若珍宝。
我冷笑一声，一把掀翻床头药碗，抄起桌上青瓷花瓶狠狠掷向地面。
“既然这般疼爱云霆，又何必在此虚情假意？”
我目光阴冷地看着他们，语气中满是讥讽。
爹娘被我这般模样吓得后退几步，仿佛在看一个疯子，转身匆匆离去。
吕荷和吕婧随后进来。
吕荷看着满地狼藉，眼中尽是厌恶。
“吕闻远，你这般暴戾，怎配做我们的弟弟？”
“一个大男儿，整日以死相逼，当真令人不齿！”
她冷哼一声：“懦夫。”
懦夫二字，是原主听得最多的话。
也正是这两个字，最终将他逼上了绝路。
吕荷走后，吕婧静静看着我：
“记得你小时候总爱捉弄我，那时我虽觉得你讨厌，却也知道你是个有血性的。”
“如今你长大了，我本以为你会懂事，能以手足之情化解前嫌。”
“……可你却一次次用死来要挟我们。”
她叹了口气：“若真想死，何必每次都让我们发现？”
我冷冷一笑：“放心，下次我定会找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她神色一滞，默然离去，眼中满是失望。
我正要再寻死路，苏袖匆匆赶来。
她眼眶通红地看着我：“你不是答应过要活下去的吗？”
“我们不是说好要一同去江南游玩的吗？”
我心头猛地一震。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我知道这不是我的感受，而是原主残存的情感。
“苏姑娘，你天资聪颖，前程似锦。”
“何必在我这个将死之人身上耗费心思？”
7.
“你这般美好的人，不该为我这等人蹉跎岁月。”
“我这样的废物，终究难逃一死。”
“你不是废物！”她泪如雨下，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
那是一封用粉色绸缎包裹的信。
“我自幼便仰慕你的才学风采，今日将这封信交予你。”
她哽咽着说，“我怕，怕你突然离去，我便再也无法将心意相告。”
这一刻，我感到胸口一阵剧烈的悸动。
我小心展开信笺。
“闻远公子，妾身不才，自幼便慕公子之名。”
“每见公子于书院中读书时神采飞扬，对答时才思敏捷，待人接物时温润如玉，皆令妾身心折。”
“公子于我，恰似那春日暖阳，秋夜明月，令人心生欢喜。”
“妾身虽为女子，却也读过《诗经》三百，深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意。”
“今日斗胆将心事相告，只盼公子珍重自身，莫要轻言生死。”
“倘若公子不弃，妾身愿以终身相托。”
看完这封信，我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
她突然抱住我：“求你，莫要寻死。”
有那么一瞬，我都想答应了。
可这只是原主的情感，若我不死，我还能回去吗？
我陷入了沉思。
人皆有私心，我定要为自己打算。
……
夜里，我正在看书，忽觉手臂一阵发麻。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提笔，在书页上写下几行字。
这字迹，分明是原主的笔迹。
【我已知晓命数，此生终究难逃一死。】
【若我活着，苏袖便会为我蹉跎青春。】
【唯有我死，她才能重获新生。这是天意，也是我的心愿。】
【还请替我走完这最后一程。】
我这才明白，原主早已看透自己的命运。
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书中人物，终究要应劫而亡。
……
往后数日，苏袖日日来访。
她携我去城外看落日，说道：“闻远，你可知这落日最是美妙？一日之景，皆在此刻。”
我默然，她又道：“这世间处处皆有美景，只要你愿意活着，我便陪你一处处去看。”
她又带我去各处茶肆酒楼，品尝山珍海味。
她笑着为我布菜，眼中却含着泪。
“你若不在了，这世间再多美味，又有谁与我共享？”
“我知你心中郁结，可你若真的离去，我又该如何是好？”
她握着我的手，声音哽咽，“你可知我每日都在担心，担心你会不告而别？”
“求你莫要抛下我一人。若你执意要走，便带我一起去吧。”
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我心如刀绞，却只能沉默。
吕荷和吕婧许久未来看我，似是已经放弃了我。
直到这日，云霆来寻我。
他目光轻蔑：“果然，你还是贪生怕死。”
“做这些不过是想博得两位表姐怜惜，这等苦肉计，我也会。”
“你且等着，到时我定让你被逐出吕家。”
8.
我懒得理会他，只是静静躺在榻上，思量着如何在无人知晓时了却此生。
正当我思虑之际，忽闻门外传来脚步声。
抬眼望去，却见吕婧缓步而入。
她神色平淡，眸中却隐含几分复杂。
“闻远，我有话要说。”
她在榻边坐下，声音轻柔了几分。
“这些日子，我与大姐多有思量。你我姐弟之情，本不该如此。”
“明日是你生辰，我已与大姐商议好，要为你摆一场宴席。”
“往后…你我姐弟当如何相处，不妨趁此机会重新开始。”
听她这般说，我心中暗笑。
“好。”我爽快应下。
只因我已打定主意，明日便要了结此生，让她们永远记住吕闻远是如何死的。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
“少爷，是苏姑娘派人送来的贺礼。”小厮捧着礼盒进来禀报。
我让人收在房中后，便换上一身水色锦袍，出了门。
却见云霆也着了身相似的衣裳。
只是他那身料子，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闻远，你也要去花园？”云霆笑着打招呼，眼中却带着几分轻蔑。
我冷眼看他施礼，心道这便是他们口中的“重新开始”？
行至花园，只见宾客云集。
父亲正与几位官员谈笑，见了云霆便热络招手。
“小霆来了？快来这见过几位大人。”
“这是我义子云霆，虽非亲生，却甚得我心。”
父亲拉着云霆介绍，眼中尽是骄傲。
我立于一旁，看着父亲对云霆谆谆教导。
这便是我在府中的处境，一个可有可无的亲生子。
吕婧见状，轻叹一声走来。
“闻远，今日你当向大姐与爹娘认错。他们待你并非全无情意。”
我不置可否，只淡淡应了声“好”。
她见我如此爽快，眉眼间浮现几分欣慰之色。
“你能想通便好。待时日久了，这性子也会慢慢改的。”
我心中冷笑。
吕婧向来如此，今日给你一掌，明日再施小惠，却从不曾真正改变过。
宴席渐入佳境，我正欲上前说些什么。
忽见云霆大步走向花园一角。
他立于石栏边，面色凝重，目光扫过众人。
9.
“诸位。”云霆忽然走到花园一角的石栏处，面色凝重，“今日我有一事相告。”
他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父母与两位姐姐脸上停留。
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竟泛着泪光，却又倔强地挺直腰板。
“爹娘待我恩重如山，可我…终究是个外人。”
他声音低沉，“这些年，我本想着安分守己，却还是——”
“小霆，可是闻远欺负你了？”母亲急切打断。
吕荷也快步上前：“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大姐为你做主。”
我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云霆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泪水，声音愈发哽咽。
“闻远总在暗处，对我拳脚相向。”
“我本想着，或许是我做得不够好，可是……”
他猛地攀上栏杆，姿态决绝：“我实在无颜再面对诸位。”
“小霆！”母亲扑倒在地，“娘替你教训他，你快下来！”
“可是，娘——我终究比不得闻远是您亲生的！”
“那我便将闻远逐出府去！”吕荷厉声道，“府中再不许他住下！”
我大步上前，一把扯住云霆的衣襟。他身形一晃，面露惊恐。
“二姐！”他挣扎着喊道。
“事到如今，你为何还要袒护吕闻远？难道就因他是你亲弟？”
吕婧终于变了脸色：“大姐，爹娘，你们就这般轻信外人之言？”
我懒得听他们争辩，手上力道加重：“既然你想死，不如我陪你一道。”
“疯子！你这个疯子！”云霆面色惨白，声音都变了调。
“吕闻远！你快放开他！”吕荷尖声叫道。
“孽子！你敢伤他性命！”
说着，父亲便准备叫下人拦下我。
我看着他的举动，便又将云霆往外推了几分。
见状，父亲才不敢再轻举妄动。
眼看着面前的云霆双腿发软，裤裆处竟然洇湿一片。
我嗤笑一声，又往外推了几分：“你方才不是很有骨气？这会儿怎地就怕了？”
他半个身子悬在空中，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我看着跪地痛哭的母亲，心中只余冷意。
原主在这样的家中活了十几年，当真是受尽了委屈。
10.
“我求你了，别推我下去！我还不想死！！！”
云霆吓得面色惨白，双腿发软。
我眸光一闪，计上心来：“若你肯说实话，我便饶你一命。”
“你如实告诉大家，我可曾对你动过手？”
“我！”
我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厉声问道：“你还想不想活？”
“我说，我说……吕闻远从未伤我分毫。”
此话一出，吕荷柳眉微蹙。“霆表弟，那你方才为何要诬陷闻远？”
“因为——因为我嫉妒吕闻远是你们吕家亲生的儿子。”
“他才华横溢，我想要将他赶出府去。”
“继续说！”
早知他如此怯懦，我就该早些逼他就范。
云霆此时已是吓得失禁，裤裆处洇湿一片。
他声音颤抖，语不成句。
“我妒忌吕闻远处处胜我，这才心生歹意。”
“是我对不住他，一切过错皆在我。”
见他这幅蔫吧样，我心里的气越发深厚。
又追问道：“科举之日发生的事，你也该交代清楚。”
他沉默片刻，才道：
“科举之事是我一手策划，并非是他下药故意害我，而是我自导自演。”“为的就是让诸位厌弃他。”
此时，所有事情均已真相大白。
父亲母亲与两位嫡姐更是震惊不已。
吕荷眼中泛起泪光：“霆表弟，我待你如亲弟，你怎能如此狠心？”
父亲则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小霆，我竟看错了你！这些年，养了一个白眼狼啊——”
吕婧则开口呛道：“我早就说过，没有确凿证据不可妄下定论！”
“现在可放我下来了吧。”云霆一脸惧意地看着我。
我冷笑一声，将他拉到屋内，自己则翻身跃上栏杆，准备一跃跳下。
只见吕婧疾步上前，大叫道：“不要！”。
“闻远，听二姐一言，从前是我误解你，是我们的错，你莫要轻生。”
母亲凝视着我，泪眼婆娑：“闻远，娘错怪了你，都是我们瞎了眼。”
我又看向吕荷，她眼眶通红，满面愧疚地支支吾吾地讲了一句：“对不起，弟弟。”
众人脸上挂不住，皆是一副悔恨交加的模样。
可真正的原主却已经看不到这一幕了……
想到这里，我沉声开口道：
“若是道歉便能了事，这世上又何来那许多轻生之人？”
说罢，我闭目纵身一跃。
千钧一发之际，吕婧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
见状，吕荷也扑上前来相助。
二人泪如雨下，却都不愿再放开我的手。
“对不起，弟弟，往后二姐定当好生待你。”
“那日你饮下毒药，我便悔恨不已，幸而老天垂怜。”
吕荷哽咽道：“闻远，只要你肯原谅我们，往后必当视你如亲生骨肉。”
我奋力挣扎道：“放手，我不愿再认你们这样的姐姐。”
我被吕荷和吕婧紧紧拉住，父亲母亲连忙叫小厮也去拽我上来。
最终，我还是没有死成。
11.
只是，后来一切都与他们所说大不相同。
她们将我软禁在一处静室之中，收走了所有可能被我用来自伤的物件。
我有些懊悔。
当时不该自己一时冲动在寿宴上寻死，应该寻个僻静处了结才是。
如今，反被她们看管得死死的。
还有，苏袖——不知她现在如何。
只是，临死前我也不想再见她了。
本来与她约定好要相度一生，如今我也无法做到。
但愿如原主所言，待我死后，她也能重获新生。
听闻云霆已被逐出府去，但父母念及旧情，仍暗中接济于他。
……不过，我也不在意了。
至少——在走之前，我已经替原主洗清了冤屈。
吕婧来寻我，为我带来一方玉佩。
这本是原主心仪的物件。可从前她总将好物件赠予云霆，这枚玉佩也是一样。
“二姐思虑良久，如今已知过错。”
她神色黯然，垂眉低语道：“这些年委屈你了，闻远。”
我默然不语，将玉佩扔进静室的角落。
随着清脆的一声，玉佩摔成了几瓣。
也预示着我不愿再与她们敞开心扉，这个结，往后也无法解开。
她神色一滞，泪珠滴落在我手背。
“我近日常想起你幼时。那时，你总爱捉弄于我，想来是因为喜欢我吧。”
我怔住了，回想起熬夜时自己看到的剧情。
确是如此。
原主最是亲近吕婧，因她总会耐心倾听他的心事，从不会因他贪玩而责骂。
他深爱这位二姐，却因年幼不知如何表达。
便总是调皮捣蛋，以为这样能博她一笑。
“你不答话，我便当你默认了。”吕婧喜极而泣。
“从前是我不懂事，与你置气，如今我已明白一切。”
“二姐向你赔罪，望你莫要怪我，若你仍是心中不快，我便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父亲和母亲也来探望过我。
母亲看着我，沉默良久，才别扭地道：“你好生养着。”
父亲则极轻地喊了一句“远儿”。
原主已经完全消散，他再也看不到，也听不到这一切了。
……
吕荷是最后来的。
她亲自下厨为我备了一桌饭菜，端至案前。
“大姐从前做得很是过分，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莫要轻生。”
“人生尚有大好时光，你正当年少，未来可期，且好好活着可好？”
我见她便觉生厌，只冷冷地吐出一个“滚”字。
我永远忘不了初来时，被她打得遍体鳞伤的事，她比吕婧更狠毒！
吕婧到底还存几分良心，而她呢？呵！
“对不起——”
12.
她泣不成声，一直在抽噎。
“我真的很后悔当初那般对你，我不是人，我竟然伤害自己的亲弟。”
“闻远啊，大姐以后定会好好补偿于你。”
可有些事情，永远无法弥补。
就像原主的魂魄，已然消散，再也回不来了。
我趁着下人打盹之际，打晕了他，逃出了静室。
不想刚出门就遇到了苏袖。
她扑入我怀中，泪眼婆娑：“我日日在此守候。”
她告诉我，她听闻我那日欲寻短见后，一直想寻到我。
她知道我被关在静室，就一直在门外守候。
“闻远，你不能去死！”
“如今真相已经大白，你方可同我就去江南游玩，咱们一起去好吗？”
看着面前哭肿了眼的苏袖，我实在不忍心对她道出真相，只好应下了。
苏袖带我去了她家，让她娘亲为我备了一桌子佳肴。
她一直对我说：“我们才及冠之年，前途似锦。”
“待去了江南，我们可以游湖赏景，去茶馆听书，做很多开心的事。”
原主大约就想过这样平淡的日子吧，可惜他终究没有等到罢了。
用过饭后，我借着如厕的由头，将一张银票放在梳妆台上。
这是原主攒下的全部积蓄，现在就都留给苏袖吧。
放下银票后，我翻墙逃走了。
我想寻个无人处了结此生，不想被却云霆寻上。
他将我绑在一处荒庙中，在我身上绑了火药。
而后，他让人将自己也绑起来，同样绑上了火药。
他冷笑着看我。
“吕闻远，我要让你知道，你的亲人眼中都只有我一人！你什么也算不得！！！”
他已然疯魔了。
我懒得理他。反正都是死，这般被炸死也不错。
吕荷她们很快就来了，看到我和云霆，她们眼中尽是惊骇。
云霆可怜巴巴地出声：“大姐二姐，救救我。”
吕荷迈步向前，却在中途停下了脚步。
旁边有块木牌，上面写着：
【只能救一人，救了之后，另一人就会被火药炸死！】
“大姐，我们快救闻远啊。”吕婧着急地出声。
吕荷却陷入了沉默，她蹙眉似在思量该救谁。
呵呵！还以为她是真心悔过了。
“不必救我，反正我早已抱了必死之心。”
“闻远，我们定会救你。”
13.
吕婧急忙出声，朝我走来。
云霆哭喊道：“二姐大姐，我早知我只是个外人啊。”
“霆表弟，你莫要哭，闻远才是我们的亲弟，我们只能救他。”
说完，吕荷也朝我走来。
这时，云霆突然挣脱绳索。他急速向我冲来，反手一刀刺入我的心口。
“你们竟这般宠爱于他，那我便让他死！”
“啊！”吕婧尖叫一声，连忙向我跑来。
“闻远，你莫要吓我。”
吕荷面如纸色，将云霆狠狠推开。
“弟弟，我带你去寻大夫。”
“你且撑住。求你，莫要有事。”
后面的话，我已听不真切了。
因为我已然魂归天外。
……
我来到一处漆黑的虚空。
一道声音告诉我：【宿主，你已完成原主心愿，可以回去了。】
“那原主呢？”我问了一句。
【他会与苏袖在另一世相遇，他们会相守一生。】
【愿你此后岁月安好。】
“多谢。”
我话音刚落，霎时光华万丈。
再一睁眼，我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窗外的喇叭声还是一如既往地吵，床边手机的屏幕则定格在了全文终的这一页……
我知道——我的苦日子又要开始了。
（正文完——）
14.
【番外】
吕闻远去世后，吕婧选择削发为尼。
她这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是她一念之差害了弟弟。
若非她当初提议收养云霆，云霆就不会住进吕府，那么吕闻远也不会死。
她此后余生，皆在佛前诵经悔过。
而云霆被押入大牢，判了斩立决。
吕荷染上了郁症，她心中充满愧疚。
她常常在想，若她没有偏心云霆，是否现在就不会是这般结局。
若她能够早些看清云霆的真面目就好了。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每日只在房中，双目无神地望着窗外。
她心中暗叹，若能重头来过，定不会让弟弟再落得如此下场。
……
苏袖则去了江南求学。
她格外欢喜，她也不知为何如此欢喜，她只记得似乎与谁有过约定才来的。
她提着包袱走进客栈，取出一张银票，对店家说：“今日，我请大家吃酒~！”
这张银票她也不知从何处来。
只知是娘亲在梳妆台上拾到的，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有钱谁不要呢？她便收下了这意外之财。
这张银票上，可是整整有一千两呢！
她想用这些银两去做很多很多的事。傍晚用饭时分，苏袖迎面遇上了一位尼姑。
她困惑地打量着这位女子许久，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那张脸让她心头一动，仿佛在记忆深处有所印记。
“苏袖。”那女子沙哑着开口。
“我是吕闻远的二姐，我曾在他房中见到你写给他的信笺，你心悦他，是么？”
苏袖霎时怔在原地。
‘吕闻远’这个名字在耳边响起，牵动着她内心深处某根弦。
吕婧领着苏袖去了附近一处茶楼。
她说自己是在翻阅弟弟房中物件时，才得知有苏袖这个人。
她没想到——我这个从不让人省心的弟弟，竟也有自己心仪的姑娘。
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
在她记忆里，吕闻远就是个不听管教的少年，整日里只知道欺负云霆。
如今她才明白，弟弟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二人相对而坐，吕婧向苏袖细说着自己做错的点点滴滴。
那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
忽然间，苏袖脑海中涌现出许多往事，她想起了与吕闻远的点点滴滴。
“吕闻远，是我此生最爱的人。”苏袖一字一顿地对吕婧讲道。
“而你们吕家，全都是逼他走上绝路的人。”
吕婧闻言身子一僵，顿时泪如雨下。
“是我对不住他，我已用余生在忏悔。我只想从你这里听听关于他从前的事。”
苏袖冷冷开口：“这些事，你无权知晓。”
“你们吕家的所有人，都不配得到他的原谅。”
说罢，她起身而去。
没过多久，她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却发现自己到了当年读书的书院。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在这方世界里，你与吕闻远将重新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