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沈夕颜都守在萧瑾瑜的床前。
直到天空破晓，萧瑾瑜的气息渐渐平稳，修为也一点一点的恢复过来，沈夕颜才趴在他的床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萧瑾瑜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沈夕颜的睡颜。
长长的睫毛薄如蝉翼，垂落在她的脸颊上，越发衬得她肌肤胜雪，让他忍不住伸手抚上了她的眼睛。
感觉到眼睛上温热的触觉，沈夕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眸看向萧瑾瑜：“你醒了？怎么样，都没事了嘛？”
“嗯，没事了。”
萧瑾瑜的唇角扬起了笑，连带着桃花眼中也映着笑意。
虽然脸色依旧很苍白，可是在这样的笑意下，他整个人都仿佛变得温润了不少，平时的寒气似乎都消失了。
看着萧瑾瑜苍白的脸色，沈夕颜的眉蹙了蹙，上下打量着萧瑾瑜：“既然是醒了，你是不是该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这怪病是怎么回事？我看过你的脉象，气息不稳、灵根损毁，似乎是中了毒，但却又不像。”
说实在的，两世为人，自信医术逆天的沈夕颜，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连她都看不出来的疑难杂症。
看到沈夕颜好奇的样子，萧瑾瑜伸手捏了她的鼻子一下，笑着说道：“金医师的医术天下无双，难道也看不出来？”
“少来了。”
沈夕颜没好气的翻了一记白眼，这死狐狸又在揶揄她，她又怎么会让他得逞：“容七公子一向高深莫测，会得些我看不出来的怪病，也是正常的。不过以我看来，这恐怕不是病也不是毒。”
“是厌胜之术。”
听到沈夕颜的话，萧瑾瑜唇角的笑意也凝了凝，眼中带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其中最明显的，便是恨意。
他半张脸隐在阴影中，墨黑的眸子却亮的吓人，带着深沉的恨意，仿佛连阳光都照不进他的眼。
沈夕颜从没见过这样的萧瑾瑜。
在她的眼里，萧瑾瑜不管是冷漠、温柔，还是戏谑、玩味，他的眼中向来都是带着光的，仿佛可以看透一切的光。
可现在，光熄灭了，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冷。
是那种彻骨的冷。
这让沈夕颜怔了怔，才伸手握住了萧瑾瑜的手，有力的温度传到了萧瑾瑜的掌心，他的神情才恢复了正常，只是笑容透着几分苦涩：“是那个女人，她利用母妃对她的信任，在母妃临盆的时候，对她施展了厌胜之术，要她一尸两命！”
这……
对一个即将临盆的妇人施展厌胜之术，这心思该有多歹毒，而且听萧瑾瑜的意思，对方似乎还是他母亲的亲近之人。
难怪萧瑾瑜会这么恨。
只是若真是亲近之人，为何要对萧瑾瑜的母亲下手，而且连尚未出世的萧瑾瑜都不肯放过呢？
难道是因为……
几乎下意识的，沈夕颜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脸。
“是嘉贵妃？”
虽然是疑问句，但沈夕颜的口气却很肯定。
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萧瑾瑜失态，唯一的一次，就是在宫里面遇上嘉贵妃和皇上的时候，萧瑾瑜眼中的愤怒、恨意，几乎掩盖不住。
那个时候，她还脑洞大开，以为萧瑾瑜和嘉贵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因此才愤怒萧浩然和她的恩爱。
可现在想来，这分明是看着自己的父亲，拉着仇人的手，那种恨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无力感。
“嗯。”
萧瑾瑜很快就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一双黑眸中，沾染上了几分血腥：“她是我母妃的亲妹妹，我母妃可怜她在母族受人欺凌，将她接到了后宫中，不管吃的用的穿的戴的，只要她喜欢，我母妃都会送给她，可是她却还是不知满足，甚至处心积虑，趁着我母妃临盆虚弱的时候，对她下了厌胜之术！”
这……
饶是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听到萧瑾瑜这番话，沈夕颜还是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亲妹妹！
嘉贵妃竟然是容贵妃的亲妹妹！
就为了自己在后宫中的地位，嘉贵妃竟然对自己的亲姐姐下手，而且还是这样阴损到极点的手段！
即便沈夕颜只是一个外人，听到这些话都气得忍不住发抖，更不要说萧瑾瑜这个当事人了。
她看了萧瑾瑜一眼，伸手握住他的手，试图安慰他。
“我没事。”
萧瑾瑜的唇角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情绪却是平静了许多，那清冷的语调，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厌胜之术的内容，便是要我和母妃万劫不复，只可惜她的修为不到家，还是让我母妃拼尽全力，保下了我的性命，只不过我从此都会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废人。”
“那你是怎么修炼的？”
沈夕颜虽然不了解厌胜之术，但是她知道，一旦下了术法，便不是那么容易破解的，萧瑾瑜强行破解术法，是会损伤自身的。
“不用担心，我没有用什么禁术，只是我母族有一门功法，可以做到百毒不侵，包括厌胜之术。”
对上沈夕颜担忧的眸，萧瑾瑜笑了笑，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安慰道：“我虽然中了厌胜之术，但天生拥有全属性灵脉，修炼这门功法恰恰合适，因此这些年来，我依靠自己的修为，抵抗着厌胜之术的力量，也算是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只是每到十五，不可动用修为……”
“那你昨天动用修为，会不会造成反噬？”
沈夕颜一下子抓住了萧瑾瑜话中的重点，有些担忧的蹙了蹙眉。
他知道，萧瑾瑜每到十五修为会尽散，但是强行运气，还是可以维持短暂的修为状态，但付出的代价，肯定也是极大的。
虽然她昨夜已经替他压制住了爆发性的反噬，但是更深层次的反噬，也许她根本察觉不出来。
看到沈夕颜自责、担忧的神情，萧瑾瑜摇了摇头，打趣道：“有我们金医师在，反噬不都已经控制住了嘛？”
“真的？”
沈夕颜还是有些不相信。
这死狐狸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即便是她，也看不穿他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萧瑾瑜闻言，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拍了一下沈夕颜的手背，信誓旦旦的说道：“千真万确，我的金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