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你们介绍人的身后站好，马上就轮到你们这一批了。”
天地银行玻璃门口。
连日来都是人声鼎沸的状况。
街道对面，镇子里的原住民没事便喜欢来这看热闹。
老张哥仨此刻就蹲在路口，抻着脖子往这边瞅。
老张说：“你们说，这陈家姐弟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王老五分析道：“依我看，八成是请来的托。”
老瞎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门牙还漏着风。
掐指一算，摇头道：“非也非也，陈小子是撞大运了。”
老张没好气道：“你们说个屁，这些家伙，全都是外面来的，他陈家姐弟再厉害，去哪找这么多拖？”
王老五恍然道：“老张你是说那传单上提升鬼物等级的业务是真的？”
老张白了他一眼，“就算是真的，你们两谁需要？”
二人不置可否。
老张摩挲着下巴，继续道：“不过其他业务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王老五震惊道：“你真信陈小暖那张骗人的嘴。”
老瞎子这时候插话道：“要不咱们进去瞅瞅？”
老张和王老五就等他这话呢。
两人互看一眼，一人一脚将老瞎子踹到了街道上。
老瞎子哎呦一声，指着两人就骂。
“连瞎子都踹，你两有没有公德心！”
王老五嘿嘿一笑。
“少他妈废物，赶紧的去探探风！”
老瞎子摇头晃脑，“得，那老夫就先行一步，你们就慢慢等吧。”
目送老瞎子进了门，王老五突然开口道：“老张，你说咱哥仨真有机会离开这里吗？”
老张轻叹一声，“那人都说了，我们这些家伙想要离开瓦镇，只有陈小子能够帮忙，咱就算不信陈小子，也得信他吧。”
“这话没错。”王老五道：“不过…”
老张：“不过什么？”
王老五忽而直视老张，反问道：“要是这一次还没死成呢？”
老张默不作声，要是这一次还没死成，我们这些家伙就真的死了。
……
遥想当年。
为了陈家身上隐藏的秘密，多少人前仆后继的前来瓦镇碰运气。
只是这一来，就再也出不去了。
而要想出去，唯有陈父死前留下的一句谶语。
终身囚笼，除死而已。
这么多年以来，瓦镇就像一个囚笼。
只要对陈野动过心思的外来者，便是有进无出。
而这些人又分为了两类。
一类是入则死，另一类则是被关押在这里。
后者最终沦为傀儡鬼物，终身不得踏出瓦镇。
像是老张哥仨就是后者。
而他们要想摆脱枷锁，只能去应验陈父这句谶语。
老张本来不是瘸腿，却因为想方设法的寻死，最后变成了瘸腿。
老瞎子则没了一双眼睛。
如今他们这些傀儡鬼物，从陈小暖那里得知了陈野天地银行投胎业务和大梦家业务，代价必修死亡，他们自然心动。
可谁也不敢做那个出头鸟，冒然尝试，所以他们才观望了这么久。
老瞎子前脚刚溜进银行大堂，后脚最后一批办理业务的鬼物已经跟上。
三个窗口有不同的作用。
陈小暖负责登记介绍人信息，然后再交给丽雅整理，给这些介绍人发提成。
白青儿负责登记业主基本信息，收取冥币，以及给客户挂号。
陈野负责办理业务，丽雅跟在他身旁做助理。
除此之外。
还有三个人负责维护秩序。
分别是将自己家当全部拿出来，和陈野换真气丸后化形的白墨，九将军麾下的海山，和被陈野从牛胖子那里要来的田三。
三人分工明确。
白墨负责大堂秩序。
海山负责大门外接待各地而来的客户。
田三负责跑腿。
老瞎子也不着急，慢悠悠坐在大堂椅子上等着。
白墨早在这老家伙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
穿着破破烂烂，腰间挂着个酒葫芦，不知从哪弄了一双猫眼装在眼眶里。
打哪看都是异类。
最主要的是他还没有挂号，也不知道到底是来干嘛的。
白墨现在以陈野马首是瞻，打心眼佩服他，对他说的更是只有服从。
之前员工动员大会上，陈野就和他说过，不论是谁，只要来办理业务，都要笑脸相迎。
想了想，倒了一杯水，走到了老瞎子面前。
将纸杯递给老瞎子，他笑道：“老先生是来办理什么业务的？有没有挂号？”
老瞎子刚才早就注意到了这小白蛇在打量自己，没和他客气，接过水杯喝了口，笑道：“许久没见陈掌柜，过来参观参观。”
白墨一听，心里讶异，没想到是瓦镇的原住民。
对于瓦镇原住民，白墨现在可是怕得要死，谁知道又是哪个深藏不露的老怪物。
于是套近乎道：“老先生，要不我带你去后院走走，那里安静，风景也好。”
白墨这话完全不假。
如今的他在征得陈野同意后，已经搬进了后院。
不仅弄了几座小木屋，还给后院来了个全貌整修。
四处鸟语花香，景色宜人。
老瞎子摆手道：“不去了，在这里坐会儿就行，倒是光喝这白开水，总感觉口中乏味。”
白墨瞬间会意。
手腕翻转，一壶好酒已经递到老瞎子面前。
老瞎子笑得合不拢嘴，当即拿过酒壶就喝了几大口。
看着外面已经没人排队，白墨干脆搬来一张椅子和老瞎子聊天喝酒。
门外的海山再次确定今日没人再来后，进门便发现白墨在和一个老头喝酒，也凑了过去。
一晃，办理业务的鬼物渐渐散去。
办公窗口传来了陈野打哈欠的声音。
“累死个人啊！”
陈野正说着，忽闻大堂内传来谈笑声。
定睛一看，就见到了那里喝酒打屁的几人。
“卧槽！”
当即骂了声，对大堂内几人喊道：“喂喂喂，上班时间，你们在闹哪样？”
听到陈野喊话。
几人齐齐扭头看向他。
最后被拉去喝酒的田三此刻迷迷糊糊，对着陈野啊哇大叫。
白墨也有些上头，道：
“陈老板，我们是看没事可做，才喝酒的。”
“再说，咱喝酒也没有闲着，这位老先生已经答应找你办理业务了。”
听白墨这么一说，陈野才看见了被海山挡住的老瞎子。
整张脸瞬间跨了。
瓦镇人尽皆知的穷鬼，你说他有钱办业务，唬谁呢？
急急忙忙出了办公区，打算将老瞎子撵走。
他可不想吃晚饭的时候多加一双筷子。
这几天的收入也就几百个亿，要是一顿饭把自己吃穷了，自己找谁说理去。
见陈野似乎很生气，白墨立马震散酒劲。
一脸谄媚的迎上了出来的陈野，小声问他这老家伙是谁。
陈野都不带解释，直接让他将人撵出去。
白墨心里犯迷糊，之前这老家伙不是连陈野儿时的囧事都说了吗？
看着二者之间应该很熟悉，怎么会是这种情况？
白墨想不明白便不去多想，只是他也不敢撵人，以笑脸请老瞎子出去。
老瞎子丝毫不恼，又喝了一口酒后，笑着起身道：“陈掌柜，咱也是在你这里存过款的人，你咋个说撵人就撵人，不得等咱和白老弟聊高兴了再走？”
陈野眉头一挑。
老瞎子存款这事过去这么久，自己差点搞忘记了。
想了想，他也算是支持过自己的事业，态度微微转和，问道：“老白说你要办理业务来着，是什么业务。”
白墨化作人形后是一个中年男人形象，留着八字胡，有些猥琐。
再穿上一套陈野专门定制的员工西服，便显得更加猥琐。
而陈野对他的称呼也改成了老白。
白墨赶紧接话，让老瞎子说出自己要办什么业务。
老瞎子猫眼珠咕溜溜转动，笑问道：“陈掌柜确定要让我在这里说？”
陈小暖所说的那两种业务，据他所知，很少有人知道。
便猜到这是陈野想要隐藏什么。
陈野没好气道：“让你说便说，哪那么多废话。”
老瞎子又灌了一大口酒，道：“那好，老夫生前有夙愿未曾达成，听说你这里可以办理这种业务，能不能办？”
陈野脸色难看，余光瞥了办公窗口那边，便见陈小暖正笑眯眯的看着这边。
不用想，都知道是祂走漏了风声。
看着一脸笑意的老瞎子，陈野思索再三，道：“我这没有这种业务，你还是走吧。”
老瞎子摇头晃脑，笑意不减道：“陈掌柜撒谎的计较着实不高。”
陈野恼火道：“你他妈是不是嫌命长？”
老瞎子嘿嘿点头，“这话说对喽。”
陈野无言反驳。
他是不想给老瞎子办理大梦想家业务吗？
当然不是。
是嫌老瞎子实在太穷，就算办理了这业务，自己根本就落不到好处。
见陈野沉默，老瞎子笑问道：“陈掌柜好意老夫心领了，只不过老夫活得太久，早已看淡，倒不如拿命换个夙愿，也算是没白来那么一遭。”
一旁白墨几人被说得云里雾里的。
不就是花钱找人办事，怎么还涉及到雇主生死了。
陈野能感觉到老瞎子不像是开玩笑，最终点头道：“那好，银行卡有没有带在身上？”
老瞎子哈哈一笑，轻轻一拍腰间酒葫芦，他那张银行卡从里面飞出，稳稳漂浮在陈野面前。
这一手确实亮眼。
立马吸引了白墨三人的视线。
白墨盯着那酒壶看了几眼，瞬间只感觉心神不稳。
和自己想的没错，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老怪物。
海山越发觉得自家将军没有得罪陈野是对的。
田三傻傻而笑。
这葫芦好厉害，不知道给牛老板拿去撞水，能装多少？
至于陈野。
没有感觉任何高明之处，比起秦兰，简直是不堪入眼。
拿过银行卡，让丽雅下班后带众人先去吃饭，他则带着老瞎子上楼。
先是询问老瞎子想要完成什么夙愿。
老瞎子半开玩笑道：“其实我想重活一世，你能不能帮我做到？”
陈野：“说人话？”
“我是鬼物，怎么可能说人话。”
“那就说鬼话。”
“真的，老夫的夙愿就是生前没活够就死了。”
陈野强压火气，道：
“那好，不过事先得和你说明，办这种业务，必须先对你的夙愿进行评判，达到评判标准才可办理。”
“如果能够办理，我这边会直接扣除你现在所有的身家，包括…”
说到这，陈野顿了顿，看着老瞎子皱眉道：“包括你这身破烂，酒葫芦等等等等。”
老瞎子一直笑着，丝毫没有打断陈野的想法。
陈野继续说：
“业务办理成功后，有可能会等一段时间才开启夙愿之旅，也有可能立即开启。”
“夙愿达成后会发生什么，想必你已经清楚，我也不和你多说了。”
“现在，你在客厅等着我，我去把你的夙愿提交到总部进行评判。”
说完，陈野进了卧室。
老瞎子看向窗外小镇景色，脸上的笑意全然消失，只剩下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