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麻利的先给周蔓蔓套上保暖的睡裙，再用风衣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拿上钱包和证件，随后就这么将人打横抱起，阔步朝着外面走去。
正在车里迷瞪着眼睛听电台的陈国义见沈瀚急匆匆抱着人下来，赶忙把车门打开，随后把电台一关，也不用沈瀚说就朝着最近的医院开去。
周蔓蔓靠在沈瀚怀中，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
“要……”
“什么？”沈瀚耳朵贴近周蔓蔓。
“吐……哕……”
好在周蔓蔓强撑着别开脑袋，沈瀚反应也是极快，才没叫吐了一身。
呕吐的酸味在车内弥漫开来。
“沈少爷，后座左车窗下有纸，你快给蔓蔓擦擦。”陈国义赶忙说。
他倒不是觉得吐在车上很恶心，就是觉得周蔓蔓这么爱美的小姑娘，肯定不想弄脏自己。
“嗯。”
沈瀚麻利地擦干净后简单把吐的处理了一下，双腿分开支撑，让周蔓蔓贴近他的胸膛，这样不用闻到味道。
很快车子到了医院，沈瀚立刻下车朝着医院门诊部跑去，陈国义停好车后也紧随其后。
挂号看诊一条龙，等到周蔓蔓输上液后两人才松了口气。
回过神时再看两人折腾出一身的汗。
“这么孩子烧成这样才松开？”医生皱眉问。
“我妈也是医生，给开了药的，没想到病情恶化，我就赶快送来了。”沈瀚解释道。
“流行感冒是这样的，吃了药得挨一段时间，发了汗就退烧，输液快一点。”医生也不再说什么，给开了单子让两人去缴费。
来得着急，没能去吴玲上班的医院。
这时候感冒的人很多，医院没有空床位，就只能挤在走廊或是大厅里坐着输液。
沈瀚怕周蔓蔓坐不住，只能让她先靠在自己身上。
“沈少爷，你先在这里照顾蔓蔓吧，我去把车子洗一洗，大概一个半小时后我就回来，我顺便去把费交了。”陈国义说。
“嗯，去吧，辛苦你了，回头我会把钱结给你的。”
陈国义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医院的过道里堆满了人，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人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
沈瀚已经习惯了，过去的训练里在比这个环境差无数倍的地方呆过很久。
他看了一眼怀里依旧因为难受而缩成一团的周蔓蔓，默默让她又靠近了自己一些。
周蔓蔓意识混沌，模糊之间感受到自己被人抱着在走，能听到沈瀚的声音，但身上太难受了，睁开眼，眼前就是各种各样的幻觉。
似是沙漠又看到好些个形状怪异的人头，身上的灼烧疼痛感让她好想撕开身上的衣服肆意躺在雪地里打滚。
但身上又好像披了一层厚厚的铠甲，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没用。
沈瀚看着在他身上不断蠕动的周蔓蔓，满脸写着无奈，只能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和手臂，不让她牵到针头，一只手固定住下半身。
旁边有个也在输液的老太太，看着这一幕乐呵呵道：“小伙子，这是你爱人？你们感情真好啊。”
沈瀚抿了抿唇。
“不是爱人，她是我的……”
妹妹两字卡在嗓子眼里，怎么都说不出。
“啊，我懂我懂。”老太太露出一个我懂你的表情，嘴角挂着笑。
沈瀚无意再继续解释。
“年轻人就是这样，想我年轻的时候跟我家老头子比你们这还热乎呢。”
老太太似乎陷入回忆，自顾自地说了很多。
沈瀚不想听但又走不开，只能被迫当观众。
听到最后老太太感慨轻叹一声，“就是老头子命不好，苦日子熬过了，儿女都长大了，他先走了，丢下我一个人呐，在这世上干等着。”
“有什么意思呢，一个人太孤单了……”
最后几句话的声音很小，但沈瀚听到了。
他下意识去看周蔓蔓，忽而想起来，人的一生何其短暂，他刚满十八岁那边仿佛就在昨天，一晃便过去了六年。
而他跟周蔓蔓又还有多少个六年可以相处呢？
“妈！缴费缴好了，大哥非得给你安排个病房，我们可是拦了的啊，没拦住。”
“我作证，真拦了，是那医生说你身体不好还是住院稳妥，免得传染上什么病了，都交了钱了，还是住吧。”
两个二十七八的男女一左一右扶着老太太就往外面走。
老太太还在喋喋不休，责怪几人浪费钱。
沈瀚紧紧抱着周蔓蔓，风衣裹得严严实实没有露出半个口子。
保持一个动作太久，沈瀚身体有点僵，但他不敢懈怠。
一直到一个小时后周蔓蔓的体温终于有所回退，他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从前只觉得自己感冒发个烧，挺一挺就结束了。
还是第一次觉得生病这么严重，就好像怀里的人马上就要离开。
那种恐惧和不安……
陈国义拎着补品和水果到医院的时候，就见沈瀚还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抱着周蔓蔓，腰背笔直手臂绷着，看着都累。
“沈少爷，蔓蔓情况怎么样了？”陈国义把东西放在旁边地上。
“开始退烧了。”沈瀚看了一眼吊瓶，“大概还需要个一个半小时，打完就回家吧。”
“行，要不要我来帮你抱一会？我看你这么久了肯定身体都僵了吧。”陈国义张开手想接人。
沈瀚身体微微后仰，婉拒道：“不用了，我还行，来回折腾把她难受。”
陈国义也没多想，毕竟人家兄妹么，肯定自己照顾更放心。
前面周蔓蔓总是半梦半醒，开始退烧后才算是真正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家了，甜滋滋的米粥味道萦绕在鼻头。
她摸了摸额头和身上，已经不烫了，出了一身的汗她想洗澡。
余光撇到掸在椅子上的风衣，上面还有一小块深褐色残留。
她知道沈瀚带她去医院了，也知道自己吐了。
“醒了吗？”
沈瀚端着粥走进房间。
“啊，是的。”周蔓蔓懵懵懂懂点头，“谢谢你照顾我，很感激你。”
要不是沈瀚在家，她一个人不定有多难熬呢。
“没事，妈祝福我照顾你的。”沈瀚随口说着就把粥放在了周蔓蔓床头。
蛤蜊虾皮粥，闻着很是鲜甜，刚刚亏空的身体急需进补，周蔓蔓肚子不争气咕噜噜叫了起来。
“晾一会再吃，刚刚煮出来的。”沈瀚把放在桌子上降温的糖水递给她，“喝点垫垫。”
周蔓蔓再一次道谢，感激地接过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