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蒲思米这样一位极具传奇色彩的土匪,吕大禹十分好奇。他早就希望有朝一日能见上一面,如果可能,最好能够收归己用,让他们成为龙军的一员。
没想到今天,在蓉锦市的一个普通茶馆里,吕大禹忽然听到蒲思米被捕的消息。这立刻引起了他的高度关注。
“潘驼背,你可不要打胡乱说。那观雾山的蒲思米,可不是一般的土匪。在红枫县,连县上的防卫团一听说蒲思米的大名,都吓得屁滚尿流。哪个军阀有本事能把这样的人抓住?” 一个中年男子摇头说道。
“就是。我听说,去年一个加强团的正规部队去围剿观雾山,结果连蒲思米的影子都没见到,还损失了好几十人马。这样的悍匪,怎么能说抓就被抓了呢?”一位留着山羊胡须的干瘦老汉也表示了自己的怀疑。
见围观的人都摇着头,不相信自己的消息,那驼背急了。他眼睛一愣,拍着胸口发誓道:“诸位,我潘驼背什么时候信口雌黄骗过你们?这一次我要是骗了大家,我就是王八!”
随即,那驼背又低声说道,“我一个侄儿就在蓉锦市城南警察局当巡警。他那儿得到的消息还能有假?”
“还不知道是哪路神仙能把这蒲思米给抓住了?听说,那个蒲思米手下的兄弟们个个如同天兵天将。厉害得很啊!”
“嗨,这是什么世道啊?那些残害乡里、为非作歹的土匪,从来没人去管。偏偏这个还有点良心的好汉蒲思米,官府却挖空心思去对付他。真是黑白颠倒、是非不分啊!”一位有点儒雅风度的老者感叹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谁叫那姓陈的专门与官府豪绅作对呢?听说,整个红枫县那些当官的、有钱的,很少有人没被姓陈的抢过?所以啊,他迟早都有此劫难。”
“哎哎哎,各位!静心喝茶,少谈国事啊!”见那群人说得义愤填膺、群情激奋,茶馆老板赶快过去招呼。
在这个人人自危的乱世里,可不讲什么言论自由。一句稍微对官府不满的言论,一旦被检举揭发,轻则罚款,重则要以通匪之罪坐牢砍头。
茶馆老板可不愿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惹祸上身。
“好好好,我们莫谈政治。那我再告诉你们一个花边新闻,想不想听?”潘驼背卖了个关子。
一听有花边新闻,那些正要散去的茶客又聚到了一堆。倒茶的倒茶,添菜的添菜,催促潘驼背快讲。
“那蒲思米啊,没有被千军万马逮住,却栽倒在一个女人的肚皮上!”潘驼背露出一脸猥亵的笑容。
“哈哈哈哈,一趴在女人肚皮上,蒲思米的机关枪也起不到作用啦!”
潘驼背的话还没说完,那群茶客中就爆发出一阵放荡的大笑。
一听到这儿,吕大禹对蒲思米被捕的情况了解个七七八八。在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既然这个蒲思米即将成为刀下之鬼,那自己何不趁此利用一番。
吕大禹无需再待下去,随即离开了茶馆,以最快速度回到了远强商贸公司。
一回到公司,吕大禹就以最严厉的口吻命令任元章及宋小强等人,立刻动用所有关系,调查打听关于蒲思米的确切消息。
任元章和宋小强两人不愧是大禹集团的贸易部长和情报部长。两个小时后,他们已经将关于蒲思米的详细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
那茶园的潘驼背所说的基本属实。
五天前,红枫县观雾山的土匪头子蒲思米,在红枫县城幽会当红妓女小嫣红时,被早已设伏好的官府军队抓了个正着。
五花大绑后,红枫县当局将蒲思米押送到了省城蓉锦市邀功请赏。
经过新蜀省最高警备司令部批准,原计划在明天午时,蒲思米将作为作恶多端的土匪头子,当众砍头,以儆效尤。
可是,警备司令部后来又得到情报,说蒲思米的手下已经秘密潜入蓉锦市,准备劫法场。
色厉内荏的官府为了不节外生枝,避免好不容易才费尽心思抓到的蒲思米又跑了。所以只得临时决定,明天中午对蒲思米在监狱里进行秘密处决。
“那蒲思米现在关押在哪个监狱?”吕大禹沉思半晌,忽然问道。
“关押在城南监狱,看守力量很强。主要是预防蒲思米的部下去劫牢。”宋小强答道。
“老板,我们真的要去救这个土匪头子?”任元章疑惑地问道。
“对!”吕大禹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个蒲思米不是一般的土匪头子,而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绿林好汉。这样的土匪,在当今这个乱世可不多见啊,我们一定要想方设法把他救出来!”
“可是,我们在蓉锦市的武装力量实在太单薄了点。”任元章皱眉说道。
“当然,要是硬拼,我们肯定不是这蓉锦市城里军阀和警察的对手。那样,我们不仅救不了蒲思米,反而会害了他。”
“那我们该怎么办?”任元章和宋小强齐声问道。
“我们不能来硬的,就不能智取么?”吕大禹狡黠一笑,两眼里露出一丝寒光,“宋小强,你马上带着我的亲笔信去黎元坤将军府上,找到黎府的保镖涂一虎。就说我任某人有要事相求,让他务必出手相助!”
看着宋小强急匆匆离开的身影,吕大禹在心中祈祷道:“涂一虎啊,你既然心甘情愿与我结拜为兄弟,这件事情你可一定要帮帮小弟我啊!”
整个晚上,位于蓉锦市的远强商贸公司,所有办公室里都是灯火通明。
公司的整座小洋楼,看起来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但实际上却是外松内紧,公司里几乎所有的保卫力量都严阵以待,好像在等待什么的到来。
晚上十二点过,一辆拉潲水的马车“嘎子嘎吱”地从远处拉了过来。
这架散发出难闻气味的马车,一直慢悠悠拉到远强商贸公司小洋楼的后门,才缓缓停下。
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一下子围住了马车,睁大着眼睛警惕着一批漆黑的四周。两个粗壮的男子三下五下就把那马车卸开,从里面扛出一个极其肮脏的大麻袋。
再次确认了四周的确没人盯梢后,几位黑衣汉子才把那肮脏的大麻袋一齐抬回了公司的小洋楼。
这一切,都是在短短的一两分钟内悄无声息地完成。
半个小时后,一位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穿着得体绸衫的汉子走进了吕大禹的办公室。
“吕团长,今天的救命之恩,我陈某人没齿难忘!”
那汉子一抱拳,朗声说道,随即倒头便拜。
“陈首领太过奖了,快请这边坐!一定饿坏了吧?先吃了饭再说。”
吕大禹猿臂一展,一把扶起蒲思米。把他让到旁边的饭桌上。
一桌丰盛的晚餐,不到十分钟就被蒲思米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精光。
“嗨!没想到我蒲思米一生小心谨慎,这一次却大意失荆州,被那个小贱人所害。要不是吕团长出手相救,我这次可就栽大了。”
蒲思米抹了一把胡须上的油渍,长长叹了一声。
“陈首领也别太在意,谁都有个马失前蹄的时候嘛。陈首领英雄一生,一定能够东山再起的!”吕大禹微笑着安慰道。
“吕团长,你虽然不是官府的正规军,但大大小小也是个民团团长。而我陈某人却是个土匪头子。你我素昧平生,这次却肯出手相救,陈某人实在是感激。不知道吕团长对陈某人有何要求,请尽管直言!”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蒲思米是很清楚的。眼前这个年纪轻轻、态度和蔼的民团团长冒着天大的危险、费尽周折把自己从死牢里救了出来,绝不会是毫无目的。
“呵呵,陈首领言重了。”吕大禹不动声色地再次给蒲思米斟上一杯酒,“我现在虽然挂着一个民团团长的称号,你虽然是观雾山的好汉,但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要让天下的贫困百姓摆脱水深火热的困境,让他们都能有饭吃、有衣穿、不随意遭人欺负屠杀。不知,我所说的对否?”
一听吕大禹开口就是一通义正词严的大道理,陈思明禁不住一怔。不得不承认,这番道理蒲思米自己虽然从未说出过,但这些想法一直还是萦绕在他心中。尽管自己是人见人骂的土匪,干的是烧杀抢掠的营生,但自己绝不是那丧尽天良、祸国殃民的坏人。
“吕团长言之有理。”蒲思米叹息一声说道,“从我蒲思米这个名字,吕团长就可以猜到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是什么?那时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碗饱饭吃。”
蒲思米望着漆黑的窗外,一双虎目里满是悲戚。
“但世事艰难,我迫不得已才当上了土匪。可是,我蒲思米不像那些见钱眼看的无良之辈,知道凡事不能昧了良心。尽管干了些了杀人劫货的勾当,可却从没干过丧天害理的事情。做每一件事情,我蒲思米都有自己的原则。”